“我查一下……哦，确实有这个案子。”
龙宝律师事务所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妹有些羞涩地看了西装革履的杨泽楷一眼，主动忽略了跟在他身边的农民工，只觉得这个小哥哥长的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不介意和他认识一下。
“好的，那麻烦您帮我把这个信封送给贵司诉讼部部长，里面的内容事关本次诉讼，辛苦您了。”
杨泽楷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疑惑地看了一眼。但是碍于小哥哥秀气的容颜，他委实没有办法拒绝，甜甜地答应了一声后就起身离开去送东西，回来的时候杨泽楷已经不见了。
他和潘有义走在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布局是否有其他问题，最终确定方家这次一定会吃一个哑巴亏。
方家的犯罪证据已经交给了普陀分局，且接手的是温家的人，这件事就一定会被追查到底，他们具体如何与执法局对接是他们的问题，自己不需要去操心。这样首先就保证了在普陀分局内部，方家理亏在先，坏了规矩势必遭遇温家的打压。
再从诉讼层面入手，这件事也许温家最终会选择压下来，防止整个普陀分局的名声受损，毕竟家丑不可外扬。那么杨泽楷就给他添一把火，他当然没有把自己的智能手机放在信封里交出去，而是写了一封信痛陈利害并阐明背后的两家争斗，普陀市最大的律所的诉讼部部长未必知晓诡异复苏，但肯定知道普陀商会，既然他们已经接了这个诉讼，在看到这份信之后就不得不先和普陀分局联络一番。
如果方家企图威逼利诱他们在诉讼上动手脚，温家坐视不理的话等于温家得罪律所，反之亦然，这会直接推动方家败诉，吃下第二个亏。
至于自己为什么知道受理诉讼的是这个律所的原因也很简单。死者的家庭经济条件一般，而全市最便宜可靠的律师正是这个龙宝律所提供，甚至如果他们没钱请律师，申请法律援助的话，法院指定的辩护律师也十有八九来自这个律所。
最终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得在生意场上解决，方家下手杀人那就是棋差一着，杨泽楷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个亏他们吃定了。
……
“好的，组长大叔，我知道了。”
杨泽楷打着电话，距离他完成布局已经过去了十四天。
网吧包间里昏暗的灯光下，两个男人的脸隐藏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中，面前堆着方便面桶和火腿肠包装，这已经是他们两个人换的第三间黑网吧了，没人会探头探脑地看网吧包间里的网瘾男，他们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根据潘有义的说法，普陀分局虽然势力大，但也不会为了他们这种小角色花费太大的力气，因此只要躲避着摄像头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你真的不愿意回来？”电话另一头的柳镇恶问道，“总局已经联络了普陀分局，对方拒不承认你到了普陀市，并且不允许我们的人进入普陀插手此事，声称他们会负责起寻找你的责任。”
他的话语多少有些无奈，他很清楚普陀分局找到杨泽楷以后很有可能给他扣上叛徒的帽子，可偏偏对方的话术无懈可击，杨泽楷确实被叛徒劫走了，独立性极高的普陀分局也确实有权利拒绝总局在这种小事上插手他们的事务。
即便他们声称杨泽楷已经联系到了外界，他们也佯装信号不好，甚至声称有可能是杨泽楷的骗术，总之就是油盐不进。
“我不回去，组长大叔。”杨泽楷冷静道，“出入普陀市的高速公路、机场和铁路枢纽都有普陀分局的人，我只能从走出去，普陀分局有义务配备交通工具送我离开，这是规定。”
电话另一头的柳镇恶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脑仁生疼。
“而且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要把温柔阿姨带回来。”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默默看着天花板。
手机是他找二手贩子买的，电话号码也不是他的，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解决和外界联络的问题。刑事案件从受理到开庭的时间一般最短也不会低于一个月，而现在自己得到的信息是案件明天就会开庭，这说明杀人凶手已经找到，并且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半个月间方家和温家有哪些冲突，达成了什么协议又牺牲了些什么，他杨泽楷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我说，我们已经在网吧里蹲了小半个月了，你到底在等什么？”
潘有义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一边说道：
“你给方家添堵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继续蹲在这里也不会有其他收获，依我看你还不如回家去，难道说你也想做一个普漂？”
杨泽楷摇了摇头，掏出了另一部手机。
这场案件方家最大的损失其实并不是财产或人手，而是信誉和人心。方家公然对同为普陀分局的温家下手，性质非常恶劣，温家和另外一家势必会趁机撕下方家的一块肉，而这也暴露了温家此刻已经有些乱了阵脚，为了对付自家叛徒已经开始不择手段，这说明他们的底蕴已经不足了。
底蕴不足的方家肯定会被一部分依附着视为沉船，这些人会自发跑路，让方家的势力愈发萎缩。此消彼长之下，方未艾就有了可乘之机。
他在等方未艾的电话，这家伙声称要和自己合作，可是半个月以来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
第二天，法院旁听席，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坐在角落里。
砰！
随着审判长的法锤落下，整场诉讼都画上了句号，脸色惨白的杀人凶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正常判决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倒是让很多来此的小报记者们有些失望。
死者父母泣不成声的搂在一起是最后的看点，记者们也只能抓拍几张照片草草了事。
戴着口罩的男人正是方未艾，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亲自来到了现场，他跟随着人群一起离开了法院，目标在一个脸色非常难看的男人脸上扫过，他记得这个人，好像是方家某个区域的负责人。
刚出大门，他就拨通了电话。
“查清楚了吗？”他问道。
电话另一头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声，对方说道：
“查清楚了，温家和律所同一天得到了来路不明的消息，方家的事因此败露。律所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倒是温家龙华区的负责人声称提供情报的是一个岁数不大的男性，而且还很有礼貌。”
他把很有礼貌四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是在指责方未艾说话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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