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年轻的男性的声音。
此时的杨泽楷已经早已离开了这幢商厦，因此即便是温二多在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就向中午留守的同事做了手势搜索附近也无济于事，他和潘有义两个人正坐在案发的酒吧不远处的小饭店里大口嗦粉。
温二多皱了皱眉，这个接听电话的男性听起来是如此不靠谱，居然还在边接电话边吃饭。他直入主题道：
“你有什么条件，如何确定信息的真实性。”
既然对方知道方家和温家两个家族，搞太多弯弯绕也就没有意义，这场交易在第一秒钟就已经进入了高潮，他没有先询问对方事情的具体内容，而是先问清楚条件和真实性，如果对方的条件过于离谱，他会毫不犹豫地挂点电话。
杨泽楷按照刚才从潘有义那里得来的信息，不紧不慢地说道：
“按照规矩，你应该支付给我百分之一的佣金作为保护资产的报酬，只要现金不接受转账，明天上午十二点把现金放在龙华区银山大道公交站左侧的高架桥下的环卫工具箱内。”
温二多眼睛一眯，这家伙听上去是老手了。
至于真实性，杨泽楷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开始陈述自己早已想好的内容：
“昨天有一起命案发生在普雷浩斯酒吧旁的小巷子里，目前酒吧已经被封停。死者是被人按在臭水沟里淹死的，酒吧老板称在案发前几日有一个姓方的找过他，希望买走他的酒吧。”
其实话说到这里，温二多就已经基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其实并不需要实际的证据就能将此事上报，毕竟事关普陀商会内部的恶性竞争，没有人举报的话也就不了了之，没有人会在乎普陀市一个倒霉的女孩子，可既然杨泽楷现在把这件事捅出来了，且这片区域由他姓温的来负责，这件事就已经上升到了普陀商会官方的层面，商会内部自然会有办法去清查此事，如果方家真的不怀好意，自然会付出代价。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龙华区负责人，如此上报含糊不清的事情，未免有些挑衅方家的倾向，他可不想替别人做了枪使，于是他继续问道：
“你说这么没有用，说到底这只是你的猜测，我需要的是实质的证据。”
“证据我会提前放在现金交易点，你看到了自然会清楚。”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小饭店里老板招呼着客人，没有人注意他们。杨泽楷在潘有义肉疼的目光中收走了他破破烂烂的智能手机，刚才就是用这部手机接听的电话。
他之所以返回这附近，为的自然是寻找证据，举报方家固然能给方家找点麻烦，但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最终产生的收益也同样上不了台面，只有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能让他们喝一壶。
他们一直蹲守此处，就在半个小时以前终于等到了昨天夜里死者的男朋友，这个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来到附近，有些担忧地左右张望，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两个人围住了。
犯人有一定几率回到犯罪现场，方家的人经验丰富手法老道，未必会这么做，而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杨泽楷稍稍使用了一下情绪海啸，这个男人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崩溃地恳请杨泽楷放过他。
“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和我说的是，只要我在酒吧里大闹一场搅黄了这里的生意，他就给我一大笔钱，还说如果我能介绍朋友一起做这个买卖他还会给我提成，我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我女朋友，她手头没什么钱……”
事情终于明了，一个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且社交范围单薄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走进酒吧的小巷子，自然是有人用近前诱惑她，这个人料定了知道真相的死者男朋友缺乏法律常识，不敢举报自己，因此才如此大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这个人就是精通人性的杨大师。
整个对话过程杨泽楷都用潘有义的手机录了下来，死者男友把知道的一切都抖了出来，包括欺骗他的男人的相貌、手机号码和双方的对话内容，有了这些内容以后基本上就能锁定死者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而在普陀分局这个庞然大物的干预下，最终肯定会被绳之以法。
“你就不能用自己的手机吗？为什么要用我的？”潘有义满脸的怨念，“我这手机很贵的。”
“五年前的蓝米六手机，现在的市场价应该是四百块钱，拿到报酬之后我会给你一万块钱，再加上四百块钱的手机补贴，这是我们已经商量好的。”杨泽楷说道，“之后几天你先别去工地搬砖了，和我一起工作，这一万块钱就当是提前支付给你的报酬。”
这笔买卖很划算，毕竟即便是真的被普陀分局抓到，自己也可以声称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只是负责指路，并不会有性命之虞，只是难保被送进精神病院。潘有义决定冒这个险，不是因为他是有恨方家，实在是因为他穷的很。
时间眨眼而逝，在一座能够看到交易地点的高架桥上，杨泽楷二人坐在一辆暂时靠边停靠的出租车上，看到有人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取到了目标地点拿走了手机，他们这才招呼司机带着他们兜了几个圈子再下桥，来到交易地点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可以啊潘子，以后还有这发财的机会再招呼啊。”
给了司机足足八百块钱以后，二人终于拎着垃圾袋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开始分赃。
潘有义打开垃圾袋，看着里面的钞票眼睛都发直，这间酒吧价值的百分之一仍然价值不菲，这家酒吧单单是装修和采购音响等硬件要求就需要一百多万，更别提后续的运营费用和气氛组的工资等，再加上这附近只有这一条酒吧的区位红利，对方给出的价码非常厚道，他们足足收获了三万多块钱的报酬。
这对于已经接近赊账吃面程度的二人无疑是雪中送炭，杨泽楷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看着潘有义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但是手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杨泽楷不由地问道：
“你不打算抢了就跑？”
“啊？”潘有义愣了下道，“首先我打不过你，其次我潘有义不是那样的人，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白给我我都不会要。”
这就是你的忍道？
杨泽楷点了点头，从里面拿出一整捆丢给了潘有义，自己用背包把剩余的钱都装了起来，在确认纸币上没有任何记号并且摧毁现场后二人才起身准备离开。
他们的下一站是普陀市最大的律所，普陀市龙宝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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