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了今日书房，父亲的叮嘱，“五皇子如今羽翼已丰，只待时机，便一朝成龙。你应该早早定下名份才好！”
“此次，事关重大，他有心于你。如果事成，五皇子便会更加器重你，那未来的一国之母，非你莫属。如此，难道还有比这更尊贵更荣耀的事吗？”
“可女儿无心于五皇子……”
“难道你还惦记着那丑八怪？！”沈丞相甩衣盛怒。“这辈子你们都不再可能！”
“要不是因为你，宫羽他也不会至此！”绮楚顶撞道。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书房，沈大人气急攻心，捂着胸口痛言，“你这是在怨我？为父养你二十多年不及一兰宫羽？”
“他兰家当年不念多年交情要上奏揭发我，你就一心希望你父亲下狱，沈府被抄家？你想想我所做的那些事是为谁？”
“我是为了整个沈家的长久，为了你姐姐的恩宠，为了你沈家女儿身份的风光体面！”
他握住绮楚的肩，声悲情切，“你不念及为父的苦衷，也想想你身上的绫罗绸缎，满屋伺候的丫鬟婢女，你舍得下这些吗？还是想如同如今的兰宫羽，有才无名，心比天高，却命贱如蝼蚁？”
“再说，如果兰宫羽知道了他父亲的死因，知道了是你送的那碗汤药里有毒，知道了兰家被问罪的真相，你觉得他会爱你吗？”“他可能不会爱你，更想你去死！”
绮楚目光呆滞，却无话可辩解，她，她能有放下一切的勇气吗？
不不，想到被他人耻笑欺辱的时候，想到自己白肌如雪的身子还要忍受贫困摧残的时候，想到自己才情绝伦却永无出头之日的时候，她退缩了！是的，不舍也好，鄙夷自己也好，她不得不承认，比起兰宫羽，她更爱自己！
风过冷残，她抬头，眼带泪面含笑，作别，“朋友情分一场，多谢点拨，绮楚在此谢过！”
扶兰心中凝涩，迈步离去。
兰宫羽，立在树后的人默念着名字，原来自己对他所知的并不多……
月光格外皎洁。
这个冬日有点冷。
还未等寿宴结束，扶兰避开众人，告辞离开。
义德在外面等得望眼欲穿，见公子出来，赶紧迎上去，“公子！”
扶兰上了马车，才将怀中的信封打开，官文加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将文书小心收好，视如珍宝，有了它，她应该再不必隐于暗处了。
可，心也终将留不住了吧。
马车咕噜咕噜驶回兰宅，扶兰回小院时，路径亭廊，竟控制不住双脚，去往隔壁的院子。
院子中心正遇见端水出来的莺啼，莺啼见清来人后，脸一红，正要出声，被扶兰制止了。
夜已深，公子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看阿漠姑娘，莺啼又想起了那些话来，脸色越发滚烫，行礼后低着头不敢多瞧，匆匆忙忙离开了。
扶兰上了台阶，却止步门前。门半敞着，门内，倩影勾勒，正对着铜镜细理长发，少见的娴静温柔。
突然有些羡慕那个以后常伴她左右的男子，能揽她入怀，能替她梳发画眉，能听她喋喋胡诌，能被她深情相待，能被她所喜欢。
“为何不进来？”镜子前的人隔着镜像看着他。
“送完东西我就离开！”扶兰浅笑，一如初时的温柔翩跹公子。
原来笑容比冷漠更伤人，临稽起身，走到他面前，无视他手中的东西，而是直视他问道，“公子医者父母心，对我也如此？”
扶兰按下颤动的心脏，平静的回答，“是！”
“原来如此……”临稽喃喃自语，心底的失望却密集不可逃离。
扶兰强忍心痛，将信封递上，“这一官文身份，你可暂用。寻找故人之事，扶兰会尽力。”声音微颤，接着说道，“如无他事，我们不再多见！”
扶兰转身欲离开。
“因为红衣故人？”临稽拉住他的衣袖，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你……怎知……？”扶兰想起放于房中的木匣，心脏猛缩，仿佛被人剥了心事一览无余，他压下羞怒，字如锋芒道：“既然你已知。你我皆为故人，为避免流言蜚语，还是不复相见的好！”
“皆为故人，还是皆为故人？”一语成谶。
临稽看着离开的背影苦笑，他终是将这话还给了自己！
万元二十二年，腊月初。
临稽快访遍了整个京泽的银楼、当铺，还是毫无进展。
“姑娘，你都已经来讯问过一次了。”“这种玉器材质好，但也不能说是罕见，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能买得起。”
“它做工也一般，毫无特点可言。我们确实爱莫能助！”
临稽失望的走出银楼大门，这茫茫人海，该如何去寻？
临稽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行走，路遇一挑货郎沿街叫卖。临稽随意看了眼，琳琅满目的商品翻杂成集，她挑了两下，并无兴趣。
“姑娘，买件首饰吧，很漂亮的！”货郎淳朴憨厚，腆着脸介绍自己的首饰。
“你随意给我包一件吧！”货郎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泛白，布丁重叠，露出的指节处都是暗黄的老茧。临稽见人忠厚，本无心那些雕花刻凤的饰物，仍给了一块碎银子。
“太多了！太多了！”货郎憨厚老实的掏钱袋子，可算来算去还是不够找。
“不用找了，我不太会挑选，你帮我选一样吧，余下的就当作酬劳。”临稽找了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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