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在石家的全部经历啦，姚老师？”
“嗯，后来我就被赶出来了。”
“到灏城吗？”
“不是，石家庄园没有在灏城。虽然我被赶出来了，但是我妈妈还没有，所以我还是生活在那个城市。”
“您的妈妈，该不会是……沫姨吧？”
“哦，你见过她？”
“小的时候，和史玖被毛毛虫蛰了，他把我带回去，沫姨帮我处理了伤口。”
姚老师笑着摇摇头。
“我妈啊，还是那么热心肠。”
“那为什么您后来来灏城了呢？”
“害，还不是为了我的两个傻小子。”
“等会等会，姚老师，我可能是刚高考完，脑子不太好用，为什么从你被赶出庄园那里，我就听不明白了呢？”
“你听我慢慢给你理。当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鼓起来了，平时呢，吃得越来越多、睡得也越来越多，自己是从来没有当回事的，直到我妈妈早上发现我趴在马桶上吐，她问我多久没来事了？我一回想，她一听赶紧就带我去医院了。所以说，你们这些小朋友，一定要注意安全措施哦！”
“嗯嗯，知道！然后呢？老爷他们知道了？”
“对，老爷的集团有医药业务，所以医院里也安插着眼线。我妈还没来得及把我带回去，他们就找上了我们。”
“那你……还好吗？”
“哈哈，想什么呢小姑娘，我这不好好地在你面前呢？我倒是没有我妈当时的那种遭遇。”
“呼，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也会扇你耳光之类的。”
“他们把我撵出来了，让我自己把孩子生下来。我妈呢，则作为人质，一直要给石家干活，防止我回去找石俊博的事。”
“沫姨也太可怜了……”
“是啊，我妈这一辈子命苦。后来，石俊博也好景不长，被撵出了石家。”
“那你们又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一段时间，我本来以为他是真的为了我，才离开石家的，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办手续，一直到我把孩子生下来。不得不说，那还真是一段比较美好的时光……
“他当时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都会买我想吃的水果、零食回来，怀孕的时候身上不是会很肿嘛，他还会帮我泡脚、洗头、按摩……
“唉……我当时想，如果两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平平淡淡的，没有那些名门望族的琐事，也真的很幸福。
“可是现实还是给我了沉痛一击。
“因为我生的是双胞胎，所以生完了以后，整个人几乎虚脱了，连两个孩子都还没有来得及抱一抱。在意识模糊间，我就听到了病房外面熟悉又恐怖的脚步声……”
“你爸？”
我看到姚老师对这个称呼明显愣了一下。
“啊……对，老爷带着几个保镖来了。他们把孩子抱走了，因为他们听说是两个儿子，老爷就后悔了，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断了他们石家的血脉……”
我真是越听越生气！
“怎么了？难道他们石家还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吗？！”
“哈哈，可能是吧。其实这么多年了，说恨吧，肯定也恨，但是在有些情况下，父母和孩子，是真的要分离的。
“当时老爷让保镖们都等在门口，自己进到了我的病房。我那时候很累，连眼皮都不太能抬得起来。我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沧桑的手在拨开我额前汗湿的头发，整个人又出现了靠近石家人就会有的那种呼吸困难。我特努力睁眼，从缝隙里面看到了老爷的眼神，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心疼、辛酸、温柔……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老爷自己也有个双胞胎弟弟了。
“他走之前，还是背过身，跟我说了一句‘辛苦了’。那是他在我心中，唯一一次像个‘爸爸’的瞬间。
“后来他们就把石烬史玖带走了，跟着一起走的还有石俊博。他因为这两个儿子啊，可算是翻身了。石家给他安排了个婚事，对方是石家一直不太看得上的一个家族的千金，但是没办法，带两个孩子，他们只能降低标准了。”
“这些人也太不是东西了！下次我见到石烬史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俩！”
“哈哈哈，你收拾他俩干嘛呀？他俩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姚老师，你就是太善良了，让他们这么欺负你。”
“我妈妈总是说，我们永远要清楚自己与恶的距离，但是要永远坚持自己对世界的善意。”
“唉，怪不得你长得也这么温柔，相由心生啊……”
“绵绵长这么大，还是能说会道的。回头多让石烬和你学学，那孩子从小嘴笨，光脑子好使。”
“说到这个，姚老师，你是怎么做到，一路从小学跟我们升到高中的啊？哇塞，我感觉这个事，实在太牛了！”
“唉，你们在上学的时候，我可一天都没闲着。走动呗，认识人，加上多备高年级的课。”
“所以就相当于……我们在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在备初中的课了？哇……这种感觉就好像……”
“妈妈帮孩子提前预习一样。石烬我是一点一滴目睹着他长大的，就是到现在都没怎么见过史玖，有点遗憾。”
“要不要……我把他俩约出来？你们见一面？”
“不不不，绵绵，千万不要。他们的生活本来都很正常，可不要因为我，节外生枝。我能这样偷偷看着石烬长大，心里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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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师邀请我和她一起再去小学看看。
她在小学的门口，望着里面出神。
“我那天，就是在这扇伸缩门里，看着你们这帮小豆丁背着书包，眼神懵懂地一个个走进来的。从那么多学生当中，我一眼就看到他了。他生来好像就带着石家的那种高傲、目中无人的气质。他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向我问‘老师好’的时候，我差点没有绷住眼泪。
“我多希望那是一声‘妈妈’啊……”
姚老师眼睛里面有泪光闪烁，我上去挽住她的胳膊。
“姚老师，其实说爱，从来都不会太晚。”
这个我从小喜欢的美女老师，此刻抱着胳膊站着小学门前，夕阳的光刚好消失在我们的面前，把我们丢在阴影里。
我好像突然明白上学时的那篇课文，“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姚老师，你应该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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