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诸葛恪隔着窗子看着这一切。他可以笃定，绝不是皇帝要娶自家女儿，而是凌驹忘不了铁铁。
傍晚凌驹去茅厕之时，诸葛恪轻手轻脚靠近。木板缝隙里，分明是一道强劲的尿液高高抛起又落下，——凌驹不是寺人宦官，家伙还在！
要不说：人老奸马老滑，聪明的脑袋长豆芽。
窗子里的诸葛恪高兴极了，女儿执着于不能人伦的冯通，成了他最大的心病。如今迷恋女儿多年的凌驹衣锦还乡，而且初心不改，这是大好事。女大不中留啊！女儿终于有了归宿，老人家当然开心。
既然凌驹一直讳莫如深，诸葛恪当然不会贸然掀开戏法盖子，后续事宜还是两个当事人自行解决为好。
可怜诸葛铁铁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看懂了的诸葛恪丝毫不给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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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驹拎着一坛好酒来找陈二马，此行还有一目地，便是请他去临安养驴！
月光下的草房显得阴阴郁郁，房前的石桌旁，陈二马在自斟自饮。
抬头看到凌驹，陈二马微微一怔，微晞的双眸中流溢出淡淡的苦涩。
转瞬，他转移了目光，拎起酒壶赌气似的塞进口中，仰头狂饮起来。
陈二马家里又脏又破，衣着也是苦哈哈的，没人看得出他是本地大富户。凌驹却明白，陈二马养马多年后来又改为养驴，身家至少上万银子。
凌驹不管陈二马是否欢迎，酒坛子顿在石桌。
“一起喝个烂醉如何？”
陈二马依旧仰着脖颈，喉头处咕噜声不歇。直到最后一滴酒坠落，方低下头斜眤着凌驹看了半晌。
凌驹勾着嘴角，淡淡的笑着，似乎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咚’
酒壶顿在石桌上。
“倒满！”
此时的陈二马如同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一般，浑身满是王霸之气！
呦呵！陈二马有斗气的意思嘛。论打架与饮酒，凌驹还没怕过谁。
凌驹挪开酒壶，将酒坛顶两个大海碗摆上石桌。哗啦啦，海碗满满，涓滴不洒。
凌驹端起一碗，并不说话，略微抬高向前示意一下，而后鲸吞而尽。
陈二哪肯示弱，一样的一饮而尽。放下酒碗，他暗自咧咧嘴，没想到是最烈的高度酒。
两个不说话的男人，你一碗、我一碗，直至酒坛见底。
十斤烈酒入肚，二人都已是双眼朦胧。
凌驹闭上双眼，长长吐了一口酒气，而后哈哈大笑。
“痛快！与你喝酒真是……真是痛快！”
垂下头去的陈二马缓缓抬起头，惺忪着双眼看着凌驹，“你痛快！我……我不痛快！”
“你不痛快？你不痛快是……喔……是自找的！”
凌驹说话间打了一个酒嗝。
“你腰缠万贯还……还住这间破房子，也不娶个媳妇暖被窝，你傻不傻，傻不傻！”
“媳妇？”
陈二马眼中闪着莹莹泪光，忽而嘶喊道：“除了婉娘我谁都不要！可她跑了——跑了——我说给她盖大院子、大房子她不要！给她一万银子做嫁妆她还不要！她到底要什么——”
凌驹勃然变色，随后一声冷笑。
“婉娘是某家的媳妇，从小便定下的。你不过一界富庶马倌而已，竟敢生觊觎之心！你……想死么！”
凌驹抬手一掌，将石桌砸掉一角。
‘轰’的一声过后，接着便是杯盘一阵叮当乱响。锡酒壶‘咚’的一声落地。
陈二马看了看断去一角的位置，抬眸冷冷的盯着凌驹。
“你以为我怕你？”
“哈哈哈，死人而已，我管你怕不怕！”
狂笑之后，凌驹双眸射出阴冷。
明眼凌驹武功卓绝，陈二马却疯了似的大吼一声，拎起旁边的拐杖向凌驹砸过去。他自己在找死！
电光火石间凌驹出手了，拐杖飞出三丈开外，陈二马右掌心被一只筷子穿透。
陈二马疼的弯下腰去，左手抖着右腕嚎叫，不远处的老槐树上‘扑棱棱’飞起一群惊鸟。
凌驹站起身，嘴角挂着一丝轻蔑，“你真想死？”
陈二马忽然停了嚎叫，抬起头盯住凌驹。沙哑着嗓子，恶狠狠说道：“你最好还是杀了我……否则……我跟你死磕到底！”
凌驹星眸闪烁，一挑眉，转为玩味道：“你想自尽……却下不去手，所以借我的手？”
“哈哈哈……是又怎样！没有婉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被你杀了……唯一合理！哈哈哈，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婉娘会知道的，哪怕她有一点点心痛，我便值了！哈哈哈……”
月光下他面目完全变了形，如鬼魅一般。
凌驹面色出奇的阴冷，右掌缓缓箕张，丹田中气息潮涌，此掌挥出之后一切怨恨将消弭无形。
看看他一条残腿，那是自己造成的……还有赵劼横扫天下之宏愿，也需要陈二马养驴的本事……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响过，凌驹飘然而去。
陈二马愣住了，刚刚他打过自己了？脸上怎会一点也不疼？
凌驹一回来，便令吴彪派五十人去驴场，将陈二马绑了，上千头驴也要带走，送至临安西郊马场。
“还有一件，将他的银子都带上。陈二马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次日一早出发在即，诸葛铁铁的马车披红挂彩，喜气洋溢。诸葛恪没带什么家什，书籍之类倒是装了两马车。
诸葛铁铁从锦帘缝中看着凌驹，总觉得最高兴的是他，若是自己嫁给皇帝，他高兴个什么劲？凭以往对自己追求的心气，凌驹应该嫉妒甚至懊恼才对吧？
还有冯通也被带上，只见他蔫头耷脑坐在马上，不时向凌驹方向瞄去，生怕被凌驹忽然兴起一脚踢死。
一是被凌驹踢个半死留下了心理阴影，二则以为凌驹带他去临安不过是换个地方砍头，没敢想过凌驹会放过自己。至于铁铁那里，连看一眼的胆量也没有，莫说铁铁已然成为娘娘，即便是凌驹他也不敢得罪。
一路上凌驹尽心竭力照应诸葛恪与诸葛铁铁饮食起居，除了跑前忙后并不多话。
诸葛铁铁一直在纠结一件事，凌驹对自己这般好，究竟是因为还爱着自己，还是因为自己是娘娘。
铁铁为此事纠结的吃不好、睡不安，本来是舒舒坦坦游花逛景的日子，三天过去倒是清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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