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风渐渐歇了，干燥的冬日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给予微弱的温柔。
“我其实有点愧疚，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一句馊主意，你或许不会主动去认识段若轩，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年。鹮鹮，从你二十岁，到二十六岁，你在一个人身上耗了珍贵的六年时间，到头来没有结果。不会觉得可惜吗？”
秦鹮刚刚喝了一点点酒，翕动的唇瓣红润润的，即使在不甚明朗的夜色里依然晶莹，她微张着口，呼出一口哈气，看着它们在眼前很快散去。
“人生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结果的，或者说，不一定非要一个结果。”
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的确是一个女孩子无比宝贵的六年，但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呢？
她以真心换真心，段骁同样回馈给她一段滚烫的时光，这是一笔交易，你情我愿，大家公平。
最珍贵的时光，交予最珍爱的人，有什么可后悔。
“且不说感情吧，你们就这么结束了，一个退圈了，一个转幕后了，我不是粉丝都会觉得可惜。哎，段若轩后来有再联系过你吗？”
秦鹮摇头。
两人的社交账号虽然没有互删，但十分默契地选择了不更新。没有任何动态可以告知对方，好像不约而同规避着什么。
“唉，算了，不想了，新一岁，新气象，等着，咱姐妹儿喝一杯。”
孟桔走进屋子，端了两杯气泡酒过来，杯壁外凝结的水珠汩汩流下，淡粉色的液体旖旎摇晃着。
“祝我姐妹儿生日快乐，过去的不顺都翻篇儿，从今往后都是好日子。年上年下狼狗奶狗全能收入囊中，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实在是野心很大又很朴素的愿望了。
秦鹮笑颜如花，端杯与孟桔轻轻一碰，玻璃相触，清脆的一声响。
“谢谢你，还有老胡，费心帮我折腾生日。”
“和我们客气什么。”
“......还有......”秦鹮手腕晃了晃，澄澈酒液的波光映在眼底，明晃晃，慢悠悠：“如果你方便，也替我和他说一声，谢谢。”
孟桔抿口酒，挑了挑眉，算是回应。
酒精让人体温上升，被室外的冷风一扫，略微有些难受。秦鹮又看了一会儿灰沉沉的天，挽着孟桔的臂弯回到室内。
屋子里暖洋洋的，今天的这一圈儿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秦鹮之外，全是社牛体质，根本不用担心冷场，不知是谁提议的，这会儿正围在一起玩一个叫做血染钟楼的桌游，有人靠在沙发上，有人瘫在地板上，气氛正浓。
林霄扬原本聚精会神，在孟桔拉门进来的那一刻瞬间破功，眼神黏在孟桔身上，怎么也扯不开，连被人提醒了两次发言。
秦鹮偷笑，顺便拒绝了下把加入的邀请。她深知自己游戏黑洞，推理类的更是全然不会，全靠瞎蒙，还总是一紧张就挂脸。
“还有酒吗？”
“有，但是没冰，常温的。”
“......常温的太难喝了，算了，结束了我下楼去买。”
秦鹮坐在沙发一边刷短视频，听到有人这么说，自然而然站起身：“我去吧，你们玩。”
“那怎么行，你是寿星，让寿星劳累我们不用混了。”那人说罢便要起身，却被秦鹮按着肩膀重新坐下。
“我喝了酒，有点晕，这里太闷了，我正好下楼透透气，你们还缺什么少什么？”
“不行不行，黑灯瞎火的，你自己太不安全了。”
秦鹮抿嘴笑，指指窗外灯火通明的高楼：“这种小区，一个半醉女酒鬼，我才是不安全的那个因素。”
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秦鹮披了大衣，穿上靴子出了门。
凭着记忆，出小区不远处就是便利店，是她晚上去过的那一家，在冷柜里拿了些酒，装袋结账。收银台堆了很多红红绿绿的袋子，上面的海报写着圣诞盲袋之类的字样，收银员介绍，这是圣诞节的促销活动，以盲袋的形式，109元一个，里面的内容完全随机，但总价值一定超过卖价，很划算的。
秦鹮定睛看了看，大多是零食，小蛋糕，饮料，还有面膜等护肤品。
的确是不会亏。
“我晚上来过一次，怎么没有呢？”
“今天平安夜嘛，客人多，本来售罄了，这些是刚刚补好的货。”因为秦鹮多问了一句，店员以为她对盲袋很感兴趣，忙不迭介绍起来。秦鹮本不打算买，可架不住推销热情，于是走出便利店时，除了一袋酒，还抱了一大袋零食盲袋。
盲袋放在那里不显眼，抱起来了才知道，足足半人高。
秦鹮左手拎着塑料袋，腾出右手像抱娃娃一样抱着盲袋，封口处巨大的蝴蝶结挡住她的半张脸，不得不放慢脚步，看清前面的路。
偶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说笑声连绵不断，萦绕在暖黄的路灯之下。来到小区门口，这次门卫认得了秦鹮的脸，远远便迎过来替她开门。
秦鹮道过谢，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
小区正门，道路对面，熟悉的白色越野临停在路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秦鹮先是往车子的方向踏了一步，随后连连后退。
其实隔着车窗，看不见车里面的景象，从这个角度也根本无法确定车牌号，但的的确确心有所感，秦鹮似乎能感觉到在车里投射而来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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