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风景已勾不起祝平的注意,惬意的自由也驱散不了心中隐隐的不安。
他一边走着,一边陷入了乱麻般的困惑。
为何有人要来刺杀他?杀他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有何用?
为何明知他无武力傍身,臭老头仍然执意让他独自下山?难道那些刺杀他的人或者组织已经清理干净了?
为何他大言不惭地说要干翻五大掌门时,臭老头不仅没阻止他,反倒有些许赞赏之意?
还有,为何这十年间父母及祖父都未曾来见过他一面?难道祝氏就真的容不下他祝平这个人?
疑问就像蛛丝,越抽越多,越多越乱,乱糟糟地缠成了一团。
祝平还未理清头绪,人潮涌动的繁华就一把将他拉入了现实世界。
面饼摊的葱香,包子铺的肉香争先恐后地勾引着他,在肚皮发出的欢快的咕咕乱叫声中,他的双腿不自觉地将他带到了街边的早点摊旁。
他驻足挑选,点了一屉笼包,两个肉饼,一碗豆浆。
坐在店家安排的条凳上,他一边等着热腾腾的饭食,一边饶有兴趣地环顾着四周。
早点铺是由一对夫妻经营,黝黑健康的脸庞,朴实无华的衣服,身后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男孩,正一边剥蒜一边打盹。
再看看其他的摊位,吆喝着,忙碌着的人们,脸上的神情热闹又平和。
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苦大众们,他们真的幸福吗?
幸福?祝平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
每当躲藏在茶馆的窗边,他总是听到各种苦难,不是荒年歉收妻离子散,就是酷吏当头有冤难鸣,再或者,没钱医治伤病只得苦熬到死,累死累活一辈子却惨遭不幸……
更不用说他在无界门看到的弃儿老叟,跟着陆怀信无偿医治的膏肓之人,还有山北面大片的无主荒丘。
这天下的富饶,在说书先生的口中,简直就像古书上记载的“诸沃之野”,那里“鸾鸟自歌,凤鸟自舞,民食凤卵,民饮甘露,自从所欲”,真乃人间仙境。
有些见多识广的行脚商人说,在南方,绯羽阁治下的栖凤城就是这么个地方。
只要去过的人,都不遗余力地称赞“女尊国”的美好,就连护卫军都是清一色的美人,这样的地方谁不心向往之?
只可惜,那里对女人大敞其门,对男人嘛……除非他们放得下脸面。
可祝平觉得,不能一视同仁的地方它就不是个好地方,有诸多限制的地方它就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抛去这个存在于众人幻想之中的“美好国度”,天下之大,还是苦难居多。
既然有这么多苦难,大家为何不联起手来反抗苦难的源头?
就算没人明说,祝平也明白,这个源头在于灵族。
对,就是为了家族繁盛生育他,为了家族颜面又抛弃他的灵族。
与生俱来的灵根,让灵族有了驾驭灵气与修炼长生的特权,正是有了这些特权,让他们与没有灵根的夷族有了高低之分。
说好听点,灵族是为了守护封印,防止四凶兽出来为祸人间之类的大义存在,实际上,是打着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幌子,在和平盛世行敛财镇压之道,说难听点,是剥削,是奴役!
即使是祝氏,也免不了此种传闻。
一开始他不相信,就算天涯两隔,但至少同根同源,在感情上他接受不了族人的污点,后来,听得多了,他渐渐动摇,毕竟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他越发肯定,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灵族究竟是怎样的灵族!
祝平正想得出神,突然察觉到耳边一阵吵闹。
他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揪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一边怒骂着,一边作势要打。
“好你个小叫花子!趁我一扭头的功夫,就偷我的饼!识相点,还给我!”
小男孩不与他争辩,在推搡中用双手紧紧地攥着热气腾腾的大饼,一边使劲地往嘴里塞。
“嗨!给你点脸啦!撒手!”大老粗伸手要抢。
小男孩反应奇快,瞬间就将整张饼塞入了口中,就算整个脸鼓得像包子一样,他都还不放心,生怕到口的食物被掰开抢走,腮帮子没动两下就往喉咙里咽,吞得太急卡到了食管,发出一声声犀利得要窒息的声音。
围观的百姓赶忙上前劝阻,总不能为了一张饼填上一条人命吧?
大老粗在群众的围攻下啐了一口痰,道一声晦气,这才松开手,骂骂咧咧地离开。
人群见状随即散去,仿佛害怕出了人命被不小心讹上,偌大的空地独留满脸涨得通红的小男孩一人蹲在地上猛烈地干咳。
祝平看不过,操起桌上的豆浆,来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剧烈的咳嗽让小男孩弓成了小虾米,地上的大片阴影让他艰难地抬起了头。
当他看到祝平,准确的说,当他看到祝平手中端着的豆浆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的亮光。
小男孩接过祝平手中的陶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空出的碗又回到了祝平的手中。小男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又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结果在黑漆漆的脸上划出一道灰白的印。
祝平看了忍俊不禁,问道:“还饿吗?”
“嗯!”小男孩拍了拍肚皮,“还可以再装一打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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