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酒瓶，陆墨行一双诧异的目光炯炯地盯着苏曼曼。
苏曼曼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嗝，喝得太急，有点恶心。
都快成职业病了，一碰酒就有说不完的话和“客户”套热乎。
可惜诧异有神的眼光很快就暗淡下来，陆墨行低下眸子拿起杯子把剩下的酒喝光了。
他素来讨厌喝酒，人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喝酒要么和苏曼曼一起要么是因为她。
“物是人非了苏曼曼。”陆墨行放下杯子抬起头，脸颊的红晕爬得很快，眸子灰暗无光。
物是人非。苏曼曼嘟囔了一句。
呵，她苦笑。
抄起右手边的酒又开一个，同样意思地给陆墨行倒了个杯底然后自己对着口吹了一整瓶啤酒。
“是啊，陆同学也变成陆先生了。”苏曼曼的眼睛在昏暗里显得尤其得亮，闪光的那种。嘴上说心里却在想什么物是人非，以前是冰山，现在还是。
苏曼曼本是心里想想，但有些醉了，不小心诺诺地念了出来。
陆墨行假装没有听见，一句话不说，默默听，看这放肆的丫头还能说出什么。
“你知道吗陆墨行我退学离开你工作第一次应酬喝酒的时候，那天我喝得希巴醉，胃口里翻江倒海太难受了，我就想你，好想你。”
反正项目也谈完了以后也不见得能再看见陆墨行了，苏曼曼想，不如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算是给他们之间画一个句号。
曼曼说着，将酒瓶和陆墨行的杯子碰了一下，还自己配音：“叮～高脚杯碰到一起，对我来说却是破碎的声音……”
苏曼曼傻笑，然后又喝了半瓶，“你是不是懒得搭理我啊？你烦死我了吧？可是以后我们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你要是恨我气我趁现在快点骂吧！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
陆墨行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在用心观察，观察这家伙愧疚起来多痛苦，貌似离开自己的这几年她也没有过得多快活。
“嗯？你怎么不骂？嗝～”苏曼曼眉头一皱，又拉着长调打了个嗝，“你不骂我替你！”
说罢，苏曼曼站起身，指着自己：“我！苏曼曼！是大混蛋！是蠢猪！是无情无义无血无情不仁不义的超级无敌臭傻……”
陆墨行听不下去了连忙起身捂住苏曼曼的嘴将她摁回凳子上，周围投来看热闹的目光，陆墨行的脸通红，让她丢死人了。
无暇顾及外人怎么看，因为苏曼曼这边又抄起一瓶酒，真的，醉的人耍起来的时候一旦拦着便越发得意、折腾。
“苏曼曼，你醉了。”陆墨行拦下了苏曼曼的不知第几瓶酒，曼曼又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嗝，今天的量其实也就是最能喝的三分之二的量，可她的神经已经麻痹了，仿佛醉的一塌糊涂。
“不我没醉，我还很清醒。”苏曼曼挣脱开陆墨行的手，她说不信的话我证明给你看，于是问陆墨行你记得上学的时候每逢上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学校都会做一次大扫除然后咱们又是擦窗户又是去操场捡垃圾，一个学校看不见半点灰。
陆墨行看曼曼醉了，怕不顺着她的话再耍酒疯，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他说记得，还补充了一句：“我还记得教学楼前一年不见得换一次水的喷泉会在那几天喷得格外热闹。”
“对。其实现在也是这样，我们公司一来大股东大领导，我这个销售经理也逃不过打扫办公室。”
苏曼曼苦笑，她又问陆墨行记不记得当年的班主任们开班会总是以“长话短说”开始，然后一段长篇大论。
“记得，有时候还会拖堂。”陆墨行又配合道。
“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没逃过这种宿命，每次我们上级开会简直比老师还能牢骚。”
苏曼曼说着，顺手牵羊地拿起陆墨行的杯子把他的酒一口喝掉了，“上学的时候我上课老迟到，现在上班也偶尔晚到。那时候我爱上榴莲千层和草莓派，结果这两个口味我一直吃了这几年……”
这么说下去的话，亮了天苏曼曼也说不完，陆墨行有点听不下去了。
“苏曼曼你到底想……”
陆墨行打断苏曼曼的牢骚，“说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曼曼又反过来打断他：“你记不记得我那年很爱很爱你？！”
……
陆墨行呆住了。
“什么物是人非什么欲买桂花同载酒，狗屁，我没变，我一直没变！你没变！你也没变！”
周围的青年男士还在呜呜渣渣地喝酒，他们的世界却彻底的安静。
陆墨行愣住了，这是苏曼曼的心里话吗？他想，如果她现在问我还爱不爱她的话，我一定会吻过去，苏曼曼，你说，你说你爱我，快呀！
可惜说罢，苏曼曼看陆墨行安静自己也静下来，静下来的时候有点懵，理智促使大脑冷静。
两个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苏曼曼红热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里显得发黑，眼睛里的泪光由此格外明亮。
嗝～～～
苏曼曼好不巧地打了个嗝，酸辣的酒气涌出鼻孔使她清醒了很多，尴尬的局面却很难再补救。
“我喝醉了。”苏曼曼“啪”地一声盖着嘴，然后慌张地左看右瞧找包，一边找一边碎碎念着重复：“我喝醉了我喝醉了，刚才瞎说的瞎说的……”
然后拖拖拉拉地挂上包站起身：“我们老板叫我开会，我我我，我我我先走了，合同谢谢你对我们公司的信任，那个……再见陆总！”
苏曼曼不知所措，拇指搓着包包的链条，慌慌张张吞吞吐吐，弯腰九十度鞠了一躬，搞得跟拜菩萨一样。
怎料太慌张，逃跑的时候高跟鞋扭了一下直接跌进了陆墨行的怀里，所幸陆墨行接住了她，不然真的要摔个狗啃泥。
“说什么醉话呢，你这样能开车么？”陆墨行把苏曼曼扶回凳子上。
“别动！”
苏曼曼刚蹭了蹭陆墨行就厉声呵斥道，然后苏曼曼就像只犯了错的小狗窝在座位上。无处安放的小手忍不住再拿起酒来喝，一醉方休，最起码现在不用想太多……
“喂，licy，我手机给你发送了位置，过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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