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伺候的太监吓坏了，猛地跪地：“陛下！”
萧皇只觉刚才体内还充沛的生机不仅停止了涌进，还在往外流失，一抹慌乱涌上心头，脸色黑沉地质问老道：“怎么回事？”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他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老道也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古法秘闻上一步一步来的，他全家性命都在皇上手中，自是一点差池也不敢出，怎么会突然出问题了呢。
老道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萧皇只觉体内生机在一点一点缓慢流失，那滋味太不好受了。此时在场伺候的人，都感受到萧皇的怒气，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萧皇彻底沉不住气了，怒火攻心，忍受着体内不断翻涌的气血，大脚往身边老道身上重重一踹，咬牙切齿：“给朕继续，否则朕杀了你。”
老道立即爬向旁边，手里不断翻动着那本泛黄的秘籍，嘴巴一开一合，想看看是哪里搞错了。
“没用的，放弃吧！”
就在凝重紧张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声音辨不出喜怒，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循声望去，脸色一变，只见本守在密室门口的人已经无声无息倒下，定王和王妃就站在那里。
所有人立刻警戒起来，就连隐在暗处的侍卫拿着刀护在萧皇身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这架势萧云宴和南清婉压根没看在眼里，他们既然找到了这里，此时又敢站在这里自然是有应对之法，做了万全之策。
南清婉踏着昏黄的光线，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苍白的小脸无悲无喜，眼神瞧着萧皇像是看一只蝼蚁。
“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只不过是一命换一命。”她看了一眼风华彰，他们显然来晚了一步，风华彰已经失了生机，奄奄一息。
由于她刚刚经历了产子之痛，又因为救治萧亦寒耗费了灵力，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单薄羸弱。
刚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萧云宴强硬地揽在怀中，宽大衣袖下，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不动声色往她体内灌输灵力，企图让她好受一点。
温暖的灵力游走在全身，确实让南清婉好受了些许，手指悄悄勾了勾他的掌心，示意他可以了，反被他紧紧抓住。
萧云宴牵着她走上前，身后萧一等人站在身后。
要不是南清婉不愿意，他恨不得抱着她走。刚经历了那般生死，而且还是她月子期间，根本舍不得她出来走动。只是他也知道，南清婉定是要亲眼过来瞧一瞧才会甘心。
毕竟眼前这个人造成了多少人的悲剧。
待看清两人时，萧皇瞳孔骤缩，阴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先是震惊，慢慢演变为强烈的恨意，最终化为不甘和震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来变去，南清婉和萧云宴看的分明，最后就听见他哈哈大笑起来，有些疯魔：“哈哈....，你们...你们竟然没死！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他说的肯定，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吐出一口血来，血迹渗透了胸前的衣襟，溅到地上砸出大片血花，触目惊心。
萧皇却像是看不见，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表情扭曲，眼神阴鸷，再也装不出那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让皇上失望了，本王和王妃不仅活的好好的，就连小寒和本王的孩子也活的好好的。”提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时，萧云宴冷硬的眉眼一瞬间变得柔和，转瞬即逝。
看着眼前的萧皇，一副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早已失了一个帝王该有的风度和睿智，只剩下了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
萧皇闻言果然动怒，被刺激地咳不停伴随着血迹，他紧咬着后槽牙，手背上青筋暴起。
看到他们站在这里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不，他还没有输，只要他获得长生不老，一切都还可以从头再来。
半晌再次嗤嗤笑出声来，“你们阻止不了朕的，谁也阻止不了朕，一切都已成定局。快，道长继续作法，否则朕立刻杀了你。”
隐隐有些疯魔之状。
萧云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就这样静静看着他，无悲无喜。
萧皇沉浸在自己世界，神志已然有些不清，嘴里还在断断续续的絮叨：“谁也阻止不了，朕马上就会得到永生了，朕要获得永生了........”
他没有发现旁边的风华彰已经没有了呼吸，早在他遭到反噬那一刻就已然成为定局。
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长生不老之术，最终不过是一命换一命而已。这种秘法不仅需要换命之人有着强大的意志力，保持清醒到最后一刻，而且在换命期间必须自愿，自愿贡献出自己的灵魂。
缺失任何一环，强行运转的结果便是双双遭到反噬，不治而亡。
萧皇大口大口吐着黑血，只觉五脏六腑如蚂蚁啃噬般难忍，他知道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这是等死的滋味。他像是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着，想要努力睁开眼睛，挣扎着看向萧云宴方向，颤抖地手指举在半空中。
“哈哈，朕...后....悔啊.....”
倏然，伴随着笑声戛然而止，胳膊从半空中无力垂下来。
后悔什么呢？后悔以前做下的那些错事，后悔自己优柔寡断没有当断则断，还是后悔没有斩草除根，最终落得这种下场？
人已经死去，这些自然都无从可知。
而萧云宴也并不在乎，他只是冷眼旁观着，直到萧皇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始终不变。但是南清婉能够感受到萧云宴此时的心情，静静站在他身旁，小手坚定有力地抓着他的。
萧云宴反手握住，“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离开这里，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属于他们的地方。
两人彼此对视，心灵相通。
南清婉会心一笑，眼睛里满是点点笑意，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笑容。
得到消息的萧璟瑜带人匆匆赶来这里，就看到萧云宴和南清婉并肩站在一起，而他的父皇躺在床上，睁大双眼望着虚空，已经断气。
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心情格外复杂，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他们之间纠缠了太多恩恩怨怨，中间隔着太多人命。
反倒萧云宴见了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留下一句“皇上节哀，眼下一切还是以国事为重”，不咸不淡，便带着南清婉往外走去。
萧皇现在已经死去，二皇子也已经伏诛，一切尘埃皆已落定，太子理所当然继承大统，料理国事。
萧云宴一句皇上已然承认了他国君的身份，也表明了自己态度和立场。
直到两人并肩走出地下密室，萧璟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愣愣站在那里。不管他如何想，总归南清婉和萧云宴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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