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眼泪，柳自清又说道：“当初纳妾进门是爹爹定下的，你在爹的病床前也同意了，爹的意思是纳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做妾，你不同意，偏要买一个回来。你打量我不知道你那时的心思，你怕小门小户的妾室多少有些陪嫁，且还有娘家人撑腰，你不好拿捏，所以坚持要买一个，好，我跟爹爹也遂了你的愿。你说，自打小妾入门，她可有违逆的时候？她在你面前可喘过大气？咱家的光景可以给钱姨娘配个使唤丫头，你却说她一个买来的姨娘不配有使唤丫头，好，这也依你！我柳自清好歹是读书人，断断做不出宠妾灭妻之事，对于钱姨娘也是点个卯而已，也算对得起你，我至始至终都对得起你，现在钱姨娘给我柳家开枝散叶你却说她生的孩儿不配做程儿的妹妹，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有个配的起程儿的妹妹，你倒是自己生啊！”
一句让赵大娘子自己生算是彻底惹恼了她，她本来被柳自清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心中稍稍又些愧意，可就是他最后一句话算是火上浇油了，她也不顾程哥儿的哭闹喊了起来，“柳自清，你个没良心的，我生不出来是因为什么？我小产一个，滑胎一个，身子越发不好，这都是为谁？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柳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现如今你竟然埋怨我生不出来，你，你安的什么心？你想以此为理由再纳一两个妾进门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
“不可理喻，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咱俩说的是一个事吗？我现在只有一句话，程儿是我柳家长子嫡孙，就算将来钱姨娘再添得孩儿也越不过程儿，你主母的位子也没人越的过去。但你得知道，庶子庶女也是我柳家的骨血！主母有主母的样子，但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若是碍了我柳家开枝散叶，你就是我柳家的罪人，不求你善待妾室庶子，但求你不要苛待，大家相安无事便好，家宅不宁万事不宁！若让我知道你行过分之事，我就算豁上下半辈子吃糠咽菜我也定要一纸休书休了你！”
“你你你……”大娘子嚎了起来，“柳自清，你竟然为了妾室庶女休我？你枉读圣贤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哎呀，爹啊，娘啊，你们快来啊，女儿被人欺负了……”
“你大可以回岳丈家，把事情分说明白，看岳丈大人骂你不骂？常宁，去二老爷家透透气！”
长随常宁长长吐了一口气，说真的，虽说主君跟主母这样的争吵他见怪不怪，可今天这架势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闹得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一听要去二老爷家，他瞬间放松下来，屁颠屁颠的跟着老爷走了。
李嬷嬷刚要安慰哭泣不止的大娘子，谁料柳自清去而复返，黑着脸对小娟说道：“打今日起你去钱姨娘那伺候，要尽心，现在就去吧，跟钱姨娘说，晚些时候我再去瞧她跟孩子。”
小娟不敢相信的看着柳自清，又怯怯的瞥了一眼大娘子，“我去钱姨娘呢，大娘子可同意？我走后谁伺候大娘子？”
“这个家到底是我说了算，我让你去你便去，你家主母不缺人伺候，轮不着你操心！还不快收拾收拾过去！”
“是，奴婢这就过去。”
耳房里，小娟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简单的衣服等物，此刻的她恨不得飞到后院。对于她来说，今天高兴的事还真多，一是钱姨娘产女，二是自己能在跟前照顾她们母女俩。说起她跟钱姨娘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她俩几乎是前后脚被买进柳家，只不过一个成了姨娘一个成了婢女，相同的身世让她俩暗中彼此照顾，都是苦命人，同被主母呼来喝去，但都是心善之人，对当下的生活并没有抱怨，而是相互鼓励，饱受人间疾苦的两个人心中始终充满了阳光。
待柳自清走后，大娘子抱着儿子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呼自己命苦，还带埋怨着自己的男人，怪他喜新厌旧，不似过世的老爷子那般从一而终，更不似自己的小叔子柳自明跟弟妹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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