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接连下了好几天。
魏行知白日里除了待在御书房，回了魏府就陪着王之烊说话，李怀隐给王之烊施了一次针后，阿烊的脸色确实好了不少。
“阿知，阿烊，皇帝下旨立后了。”周汉和马淮一前一后挤了进来。
周汉随手捏了块魏行知削好切好的苹果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立的果然是程太傅家的女儿程皖素，除此之外，还纳了不少的妃子，这下好了，百官也高兴了，太后的病也好了，真是奇了！”
他还想伸手捏苹果，魏行知一把匕首就快准狠的插着周汉的手缝落到桌板上，“就知道吃？让你去查楚腰楼，你查出个什么？”
周汉讪讪的收回手，心有余悸的摸着被匕首擦着过去指缝，嘟囔着说，“楚腰楼自从于长渊那事儿过去，就密不透风，哪查的出来啊！”
眼见着魏行知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打着哈哈缓和气氛，“不过这皇帝跟程皖素还真是青梅竹马，情意深重啊！”
情意深重吗？魏行知不屑，若真是情意深重，大臣和太后又何必逼着他娶，他又何必要纳那么多妃子碍程皖素的眼？
也就周汉这个傻子才信情意深重四个字。
提起来于长渊，魏行知问道，“那娇美小男子在别院过得可还好？”
周汉撇撇嘴，“吃的好，还穿的好，放他走他还不走，估计还想着办法刺杀你吧。”
魏行知冷笑了一声，刺杀？他不愿意走，那是因为她派人去西北接回了流放的于夫人，至于于崇光，她的人赶去的时候，只救下了于夫人，于崇光已经被人杀人灭口。
“改天我去看看。”
马淮抽了个椅子坐下，“阿知，皇帝下旨立后，却并未言明要举行立后大典和修缮后宫宫殿……你出的注意？”
魏行知削苹果的手一顿，坦然道，“我出的。”
国库中的银两，可都是百姓纳税的血汗钱，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因为她拒绝立后纳妃而私底下给她送礼感激她，立后大典需要银子，修缮宫殿也需要银子，户部哪来的那么多银子用在这种地方。
于是她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立后纳妃，但不举办庆典也不修缮宫殿，谁家女儿想入宫自个儿收拾住处。
皇帝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嘉奖，直夸她干得漂亮。
想到这个，魏行知还有点沾沾自喜，她出主意，皇帝下旨，外人只知道是她松了口劝皇帝立后纳妃，说不定对她还能稍稍改观，但拒绝庆典，那是皇帝一个人的事，跟她可没关系。
王之烊侧眸看着魏行知得意的神色，唇角微弯。
魏行知道，“不仅如此，我还让皇帝趁着立后的机会，宣布轻摇赋税，与民休息的政策。这样一来，普天同庆，百姓也只会以为是新后宽宏，奉行节俭，不会对没有大典而起非议。”
这边其乐融融，程府却是气氛压抑。
终于被封了皇后，程皖素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她刚刚从慈宁宫出来，太后的意思是，皇上松了口，就别让她在穷追不舍，办什么大典了。
一个普通姑娘出嫁，尚且还办婚宴，她堂堂太傅嫡长女立后，却要崇尚节俭，真是可笑。
“小姐，这是宫里让人送过来的嫁衣，请小姐过目。”杏儿恭敬的捧着托盘，将正红与鎏金相间的嫁衣捧到程皖素眼前。
程皖素阖了下眸子，细长的手指轻轻落到那嫁衣上，历届皇后的嫁衣，哪一个不是华贵雍容，偏她这一件，朴素至极，只镀了层金边，呵。
“李多宝送来的？”
“是，李公公说，小姐心慈，必不会计较这些俗礼……”说着说着，杏儿就说不下去了，皇上也太欺人太甚了。
程皖素敛着眸子，她费尽心机要入宫为后，这点委屈还承受不了吗？
“去备些薄礼，我要去魏府。”
魏行知和王之烊他们三个在正厅陪着老夫人阮平芷说话，听到下人来禀报程皖素来府里，脸色还有些诧异。
他们跟程大小姐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阮平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魏行知，让王之烊他们三个回避，便叫人去将程皖素请进来。
“素素拜见老夫人，见过魏大人。”弱柳扶风的身姿，娇软得体的声音，五一不彰显着她大家闺秀的身份。
阮平芷从主位上站起来，忙道，“程小姐马上就是皇后了，老身担不起这一拜，阿知，还不给程小姐见礼。”
魏行知微微勾唇，还没弯下腰。
程皖素就避开了身子，对着魏行知十分有礼的道，“不敢，魏大人身为女子，却不输男儿，乃我南枭朝之栋梁，素素哪里担得了魏大人这一礼。今日过府，也只是为了向魏大人道歉，先前我二妹之死，母亲迁怒魏大人，素素心中有愧，却碍着为二妹守丧，不敢过府道歉，还往魏大人见谅。”
“不必。”魏行知一想到程芊芊可能是因为此人而死，心底就对此人喜欢不起来，便淡淡的道，“程二姑娘之死，确实有我的责任，程小姐不必心怀歉疚。”
程皖素还欲说什么，傅莲子就进来禀报，“老夫人，睿郡王妃和睿郡王府表姑娘来了。”
阮平芷眉头一皱，“请进来吧。”
睿郡王是皇帝的表叔叔，在朝中虽不参与政务，但也颇有人脉威望，其表姑娘是睿郡王妃的娘家侄孙女儿，此次也被睿郡王妃送到了入宫的名单里，凭这身份，少说也是个妃位。
魏行知漫不经心的观察着程皖素的神色，显然提及这个表姑娘，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莫非俩人还有什么过节？
“老姐姐，咱俩两个也有许多日子不曾见过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魏行知挑了挑眉，看向自家祖母。
阮平芷眉头皱的深了些，她与睿郡王妃这个老泼皮可没有太亲近的关系，往年也甚少回京，即便回来，也不怎么跟这老王妃有联络。
她今日厚着脸皮过来，必是有事相求。
睿郡王妃穿着华丽贵重的长裙，外罩了靛紫色对襟大褂，半白的头发盘成了髻，簪了几只碧绿宝石钗，脸上笑纹极重，却又显得刻意，还不如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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