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面色愕然，额头上一滴冷汗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与元贰冷漠的目光对视许久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如此疯狂，使自身游走于失控的边缘。
如果他当真看清了纸面上的第二个字，知道了那位未知存在的真名，那他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
神不可直视！
姜先生颤颤巍巍的退后两步，双手撑着手杖努力稳住摇晃的重心，他用苦涩的话语打破死一般的可怕寂静，
“你…你在灵境中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我忘了……”
沉默片刻后，元贰用笃定的语气回应道：“我在灵境中的记忆被抹消了！”
姜先生眯着眼，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姜进的遗物能与那种存在扯上关系？”
他双腿不住颤抖的弯曲，随后重重的坐在藤椅上，藤椅发出‘吱嘎’的痛苦呻吟，他叹了一口气：“你这几天不能再继续接触灵境了，向宫马请个假修养几天吧！过几天后，我来给你‘净化’精神！”
“净化？”元贰没有拒绝，只是略感疑惑。
“你的灵性很稳定，没有失控的预兆。”姜先生摆摆手，声音嘶哑：“我不理解为何你在遭遇那种事物后还能保持精神状态的稳定，但精神的稳定并不代表你就是安全的……我们还需要经过一些措施来彻底消除你身上可能隐藏的‘脏东西’。”
“为了公司的安全，也为了你自己！”
“……我知道了。”
元贰点点头，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如今的精神无比疲惫，头疼欲裂，却无力使唤声带发出哪怕一声细碎的呻吟。
就这么瘫坐好一会儿后，他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一些，逐渐适应脑袋上一阵接一阵的刺痛，笼罩四肢身躯的也虚浮感褪去，他终于真正的回到了真实世界。
总是脑壳疼，里面该不会长了个肿瘤吧？
元贰苦笑的撑起身，决定下次回归现实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而他对面姜先生颤抖的身躯也稳定下来，他舔舔干涩的嘴角，突然说道：
“对了，你去把那个玻璃罐拿过来，瓶身上印着一个金色的狮子纹路！”
元贰依言从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出姜先生所说的目标，透明玻璃瓶中几十枚眼球从沉眠中苏醒，眼皮睁开，黑色瞳孔紧紧锁定在元贰身上，跟随他的动作移动。
为什么全他妈是眼球？
这整个世界都是他妈的拿眼球垒起来的？
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得多了，元贰也就无力吐槽了，他只是冷静的把玻璃罐带到姜先生身边。
姜先生打开罐子，从其中倒出一枚眼球放在手心，像吞药片一样仰头将眼球吞下，随后边嚼边对身边的元贰说道：“八目章鱼的眼珠对于抚慰失控的灵性有很好的疗效，你也应该吃一个！”
元贰面无表情的伸手，从一堆黏糊糊的眼球中随手掏出一枚扔进嘴里，大嚼特嚼，汁水在口腔中迸溅，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了！
嗯…鸡肉味的，还行！
在墙上烛火散发的昏暗光线中，一老一少俱是面无表情的吃着一颗颗还在眨动的鲜活眼珠，
当宫马推门而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副诡异的画面，他眉头一挑，上下扫视二人后，淡淡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姜先生看见宫马，顿时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指着元贰道：“元贰占卜时触碰到了一些不该触碰的东西，不过这次侥幸活了下来，你带他去青铜门中检查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
宫马闻言将目光转向元贰，眼神凝重道：“你在占卜什么？”
“姜进留下来的遗物！”元贰无奈一摊手，举起一支被攥成碎片的钢笔：“我不知道为何这支笔跟…祂有关，这简直……难以置信！”
宫马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果断转身离开：“跟我走！”
元贰乖乖跟上去，只留下姜先生一人留在房间内，他坐在藤椅上，望着地上碎裂的青铜片，喃喃道，
“我应该早点申请退休才对！”
…………
元贰并不担心自己被检测出有所异常，他的精神状态只是衰弱，而非失控，他也并未失去记忆，在灵境中经历的那副震撼而宏伟的场面，已经牢牢的刻印在他的内心。
他不知道那些存在究竟想借他之手做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没完成那件未知任务之前，他是安全的……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怎么感觉我一个二五仔好像又搭上某条了不得的船？
看来我二五仔的身份是要被坐实了吗？
“你占卜的结果是什么？”走在前方的宫马突然回头问道，语气冷漠中带着好奇。
队长，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元贰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相关的记忆都被抹消了，只记得几句话。”
“是什么？”
“不可听，不可闻，不可见，是为神，就是这句话，准确来说这应该是对我的…警告？”元贰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看来你运气很好，这都能留下一条命！”宫马赞赞称奇，旋即却又话音一转，冷漠道：“但也不算好，因为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元贰’！？”
元贰怔愣片刻后反问道：“队长你既然带我来到这里，就意味着有方法证明我是‘元贰’对吗？”
宫马在一扇青铜大门前站定，他扭头望向元贰，脑海里不禁回想起这个青年服下秘药后所产生的奇异变化，
“……是的，我有方法证明你的身份。”
他伸手轻抚那只门扉上雕刻的天狗，慵懒的猫叫声回荡在二人耳边，沉重的青铜门顿时向左边退去，灰尘滚滚，地面震颤，露出其背后一条幽邃长廊。
宫马率先踏入长廊，淡淡道：“走吧。”
元贰深吸一口气，也紧跟着踏过门槛，身后青铜门缓缓闭合，然而一声仿佛轻笑般的猫叫声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只见一只毛发灰白的大猫正静静的蹲坐在青铜门后，正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元贰看着这只天狗，眉头下意识蹙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浮现在心头，
青铜门扉在一人一猫间缓缓推进，遮住了大猫的左眼，只留下一只右眼直勾勾的盯着元贰，
在青铜门彻底闭合的那一刹那，那只暗金色的瞳孔骤然缩成一条细缝，而后消失不见，
轰~~
门扉闭合，元贰也终于回想起来那种古怪的熟悉感来源于何处，
那只有着暗金色瞳孔的眼睛，也曾在灵境中悄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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