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糜烂的卫所
见谭纶提出剿匪的策略，那些先前还信誓旦旦的官员们瞬间慌了神，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劝慰道。
“巡抚大人，不可啊！眼下福建这边，刚刚经历倭寇之乱，官府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
“对啊，巡抚大人，您先前是从浙江那边过来的，可能不太了解咱们这儿的情况，咱们这边的卫所，战斗力实在是堪忧啊！”
“是啊，不然的话，上次也不会这么快就沦陷了。”
眼见下属们叫苦不迭，谭纶的眉头也紧皱起来，沉声道：“本官就不信了，卫所的士卒，战斗力竟然低下到如此程度，连剿匪都剿不干净了？”
“巡抚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些士卒，自由散漫，军纪败坏！还未开战便一哄而散，生怕比别人少长两条腿，他们与其说是朝廷的军队，倒不如说是一群地痞流氓。”
“不，连地痞流氓都不如。”
谭纶在耐心听完下属的抱怨后，才猛地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那就是默认将福建当地的卫所与浙江的卫所划了等号。
双方的战斗力压根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嗯，既然如此先带本官去卫所看看吧。”
还未进去，便听见营内传来一阵喧闹声。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校场上，士卒们内心的不安已经达到顶点！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巡抚大人选择将他们就这样晾在这里，而那些了解内情的士卒则是更加忐忑不安。
见谭纶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在场的所有士卒脸上都浮现出震惊的表情，这可是堂堂封疆大吏、朝廷命官啊！怎么会突然来卫所视察？
“巡抚大人，饶命啊，下官只是一时不察，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吧，下官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你们的长官呢？给本官叫过来，本官要当面找他问话！”
先前的那位老卒见谭纶问话，一脸为难地回答道。
……
“本官是新任福建巡抚谭纶，传令下去，把卫所的士卒都召集起来！”
“哈哈，是小！对不住了各位。”
一名士卒骂骂咧咧地将身上的碎银全部摸出，随即猛地拍到桌上。
老卒说完，将竹筒拿开，显露出其中的色子。
“这位巡抚大人，是要拿人来立威啊！”
“快快快，我的鞋呢？谁把我的鞋穿走了？”
谭纶看着台下聚成一团、队列犬牙交错，且乱哄哄的士卒，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同时内心的怒火也在不断升腾。
曹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刀结果了性命。
“是，巡抚大人！”
“大……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长官目前不在军营中。”
他这番举动也吸引了其他的士卒，众人纷纷跟着这个人一起下注。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现场的诸多士卒随即一哄而散，开始向自己的长官汇报此事，并将谭纶的要求传达了出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巡抚大人来了？”
待谭纶说完这一句话后，整个校场陷入死一般地寂静，在场的士卒们都被谭纶的身份所震惊！同时他们心里也十分清楚，先前所犯下的罪行，如果这位巡抚大人下定决心追究的话，没人能够逃掉！
“本官不管那么多，半个时辰之内，本官若是不能在这里见到他，那么一切后果，就由他自己承担。”
“好，大家都睁大眼睛看好了啊，开！”
很快，谭纶便带着大批官员以及侍卫，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卫所。
那些士卒见谭纶身上穿着的官服，便知道来头不小，于是在整理了一下仪表后，当即跪伏于地，讪笑着解释道。
见谭纶发话，那些下属也不敢阻拦，只得点头称是。
“给本官拉下去！”
“报告大人，咱们卫所的长官在城内有一处宅邸，并养了几房小妾，他平常都是在那边过夜的，有时十天半个月才会过来一趟。”
谭纶见自己苦等许久的人终于到来，随意瞥了一眼来人后，向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一旁的侍卫在领命后，随即将曹成给拉了下去。
老卒见状，笑得嘴角都快要裂开来，并将桌上的碎银以及宝钞纷纷聚拢到自己面前。
“下官曹成见过巡抚大人，下官不知巡抚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巡抚大人恕罪！”
谭纶颇为嫌恶地瞥了此人一眼，重复道。
老卒的话，将现场的热情彻底点燃，无数士卒蜂拥而至，纷纷从怀中摸出些许碎银，将其掷在桌上。
那名老卒偷偷观察着谭纶脸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下场将会很惨，最终他咬了咬牙，选择将一切和盘托出。
“诸位，买定离手啊，买大还是买小？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盘了啊！”
“爷爷我全压了，我就不信今天有这么背，买大！”
良久，谭纶还是缓缓开口道：“本官是新任福建巡抚谭纶，或许你们中的绝大多数还不认识本官，不过很快，伱们就会认识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击鼓，聚兵！”
“哎哟，谁踩了我一脚！”
谭纶也没有为难这些士卒的意思，而是让他们将此处卫所的长官叫出来。
“啊，巡抚大人，你不能杀我，我是……”
谭纶再也看不下去了，随即带着一众官员走了进来，冷冷道。
“是，巡抚大人！”
“哦，他在哪？”
“大……大人，我等这是在娱乐，放松一下，放松一下而已。”
曹成眼见这位巡抚大人，二话不说就要置他于死地，瞬间慌了神，连忙跪伏于地，泣声道。
“妈的，卫所中的士兵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只见无数士卒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一张桌子旁，脸上满是狂热之色，而桌上堆满了碎银以及宝钞，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卒，手法娴熟地摇晃着手中的竹筒，随即‘啪’的一声将其倒扣在桌上，朗声道。
不知过了多久，此处卫所的长官曹成在接到下属的通报后，总算是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现场，并向谭纶恭敬行礼道。
一阵混乱过后，在三通鼓响前，卫所中的士卒总算是聚集完毕。
谭纶说完，随即便吩咐下属，准备去附近的卫所查看一下情况。
“来人，给本官拉下去，砍了！”
谭纶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便不再言语，而是选择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并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看上去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样。
谭纶说罢，将视线从现场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而被谭纶所扫到的那些人，都颇为心虚地低下了头。
“是，巡抚大人！”
“嗯，难得你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本官，不错不错。”
谭纶见状，也不由得来了兴趣，随即挑了挑眉，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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