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喂鱼
万贞儿果然见多识广，“皇后娘娘说得对，这料子，一般人还真没资格穿。我看这料子织法，用了大量金丝银线，想必价值不菲。后宫上下每个人，都是固定的月例银子，这样儿的衣服做上一件儿，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吧！衣服穿了，这月例银子可得扣啊！”
一百两，虽说有些夸张，但万贞儿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如果不是按制赏赐添置衣物，自己定制的衣物是要自付银子的，这次的料子确实好，做出来是要花不少钱。
万贞儿这么一说，皇后就不高兴了。“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只要姐妹几个喜欢，就定了、做了！平日里，皇上赏赐多，做件儿衣服，也不能差哪去。”
万贞儿是明白账，皇后是装大尾巴狼。邵妃觉得贵，只好放下料子说：“料子本来就不够，先尽着皇后和两位姐姐吧。”
见邵妃打退堂鼓，皇后就上火。“这料子，我请了三位妹妹了！每人一件儿，先尽着你们！”其他三个妃子看皇后和万贞儿在这较劲，也不敢插话，只能礼貌性的在皇后说完后，点头表示赞同。
“皇后娘娘大方！只是这衣服你们可不敢穿，你们再仔细看看那花色，金凤祥云……”
三个人赶紧把料子摊开了来看，果然是金丝嵌的金凤和银丝织的祥云。一般情况下，这种图案只能给皇后或太后。其他妃嫔，只有深得皇上恩宠，才有机会受赐穿着。尚衣局女官也没有搞错，是呈给皇后看，皇后非要跟其他人嘚瑟，还要给大家都整一件儿！这一看，三个妃子就蔫儿了，就都找了借口，辞了皇后回宫去了。
好好的局，给万贞儿搅了不说，主要是让皇后面子挂不住。应承姐妹们的新衣服，这下没谱了，还落得个不懂规矩。
皇后收敛了怒色，说：“你这一说，还真是。正好这料子多，我秉明皇上，咱俩一人做一件儿，绰绰有余呢！”
“谢皇后美意！我这等下贱宫女，怎么敢僭越！天色不早了，请皇后用印，我也得告退回宫了。”万贞儿请皇后盖印，皇后让人取了印，给万贞儿盖了。
万贞儿没走出两步，就回过头来对尚衣局的女官说：“尚宫大人，回头把这料子，也送给皇上看看，我猜皇上肯定喜欢！”
“是，明天就给皇上送过去！”
万贞儿带了人，走了。
“气死本宫了！这贱人，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皇后！赶紧滚，拿上这些料子，赶紧滚！皇上喜欢，就让皇上赐给她穿！”皇后把料子扔了一地，女官赶紧捡起来抱走。
万贞儿出身卑贱，且不论吴皇后，就连其他妃嫔也看不上她。但万贞儿受宠，上至太后，下到公卿，人人皆知。朱见深大婚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万贞儿在一起。起先，轮到各宫侍寝，皇上还找个借口推脱，遣太监传旨说“政务繁忙”，后来索性不传旨。
皇后和其他各宫妃嫔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这皇上只有一个，妃嫔可是一堆，得按天按规矩轮候。伺候皇上一晚上，伺候好坏两说，但若能留下个龙种，生个皇子，那就离得宠的日子不远了。可这万贞儿一人儿把着皇上不放，皇上也是视她人为无物，其他妃嫔莫说是怀龙种，就是见上皇上一面儿，都难！
上次，看料子的事，在三位妃子和尚衣局女官面前，跌了皇后的面子；又经常假借皇上之口，对后宫之事指指点点，俨然她才是后宫之主。其他妃子是忍气吞声，而吴皇后早都忍不住了。
吴皇后郁郁寡欢，领了四个宫女在花园观鱼散心。万贞儿也领了一个宫女出来透气儿，正准备躲，就被皇后发现了。
“万贞儿，过来！”
“皇后娘娘！”
吴皇后把鱼食放在万贞儿手里，“陪本宫喂鱼！”
“是！”
吴皇后要让这个奴婢伺候她，万贞儿就捧着鱼食，跟在皇后后面。
“皇后娘娘，今天好雅兴……”
“这三天两头都见不上皇上，能有什么雅兴？”
“皇上是一国之君，每天自然是政务繁忙，到各宫娘娘哪儿就去得少了些……这鱼，真好看，花色鲜艳，讨喜。”没等吴皇后说话，万贞儿就取了鱼食，往水里撒了几粒，引得锦鲤抢食扑腾起水花。万贞儿又撒了一把，鱼儿们争抢的更欢。
吴皇后本来见她就来气，听她说鱼这话含沙射影，难道自己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不如她这三十多岁的老宫女鲜艳？而万贞儿越撒越起劲儿，鱼群聚过来，在水里争抢，溅的水花啪啪着响。为了吸引稍远一点的鱼群过来吃，万贞儿一边撒，一遍移动，完全忘了皇后。
“哎，往哪儿蹭呀？”皇后一个趔趄，大喊。万贞儿喂鱼，不留神，撞了皇后。
万贞儿赶紧把鱼食举过头顶，“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身边的侍女说：“你刚差点把皇后娘娘撞到水里去！”
万贞儿看着正在气头上的皇后说：“奴婢不是有意的……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大怒：“贱奴，冲撞本宫，还犟嘴！来人，给我掌嘴！”
皇后的两个侍女还能不明白主子的心思，立即冲上去，一人拉住一只胳膊，就制服了万贞儿。
“给我打！”
啪啪的大耳刮子就甩在万贞儿的脸上。
从侍奉东宫开始，三十多年来，万贞儿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打了十来下，皇后觉得不解气，准备亲自动手，伸手就要打。眼见皇后伸手要打，万贞儿就剧烈反抗往后退，两个侍女没扯住，万贞儿就掉鱼池子里面去了，惊的鱼群四散开来。水也不深，顶多齐腰，淹不死人，只是突然受惊入水，必然挣扎，扑腾的动静不小。万贞儿的随行小宫女想去救，可被皇后的人看住，不准救，眼瞅着万贞儿在水里挣扎，好不狼狈。
皇后没想到，也没想把万贞儿弄到水里去，被万贞儿这一挣，就掉水里了。皇后看万贞儿在水里挣扎扑腾，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不知尊卑的贱人！”皇后看万贞儿在水里挣扎的好惨，解了气，就命松开万贞儿的随行宫女。小宫女趴在池子边，伸手拉了万贞儿上来。万贞儿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加上刚才挣扎，大口的喘着粗气。
“今天就给你立立规矩，暂且饶了你！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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