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没有说完自己的梦。
梦里,姐姐还抱住了她,把她用力搂在怀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抚着后背,哄她睡觉。
“怎么了?说话啊。”
老车噪音大,他专心开车,没听到诺拉细微的呜咽声。
“没什么,也许你说得没错……”
“这就对了,饿了吧,待会找点什么东西吃,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诺拉的额头抵着车窗,在两个小人的手上连了一条线。
水汽渐渐蒸发,她趁着画还在,赶紧又哈了一口气,不让它消失。
车子开到了城市近郊,前面的路口闪着红红蓝蓝的警灯,交警冲他们招了招手。
看起来像是例行检查,路边已经有两辆面包车停下接受检查。
深吸一口气,王云川看了眼身边诺拉的状态,确认耳朵尾巴都藏得很严实,慢慢靠边把车停下。
警察敲了敲车窗。
他只能按下按钮,右侧车窗降下。
车窗上的两个人一条狗,就这样被擦去,在诺拉眼前缓缓消失。
“啊……”
诺拉错愕地看着车窗外的交警,她心疼自己小画,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王云川握住诺拉软软的小手,看着交警面无表情地问道:
“什么事?”
“驾驶证掏出来我看一下。”
交警很年轻,说话时眼睛瞄准年检标,似乎想看看这辆车的年检情况。
“好,等一下啊。”
用力捏了捏诺拉的手,王云川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驾驶证递过去。
交警只是扫了一眼,点点头,递还驾驶证时注意到诺拉的白头发后只是略微一挑眉毛,随即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王云川再次踩下油门,汽车慢慢汇入入城的车流中。
起起停停,车内的气氛略微有些沉闷,打开空调,关上车窗,尽可能减少燥人的尾气进入车内。
扭头看了眼诺拉,发现诺拉正有一下没一下抠着车玻璃,小脸还鼓着。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
诺拉转过头来眨了眨大眼睛,仔细看好像还有点儿水汽,小鼻头红红的。
“我说,诺拉,你不会是哭上了吧?”
“没有,谁哭了,我就是,就是……”
诺拉的手指在车窗上画着圈圈,一脸不服气同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就是什么?”
王云川找了个机会驶出车流,把车停到路边。
“怎么不走了?”
诺拉好奇地问道,麦芽此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爬到扶手箱上,用爪子扒拉诺拉。
“走不了,你眼睛都快红了,回家大可以等一会,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我还想回家赶紧赶一下订单呢,刚刚有人下单了一套修女服。”
一把将麦芽薅到怀里抱紧,她捏着麦芽的爪子,心里还在懊恼自己被清空的画作。
“真不想说?说出来怎么也能好受点儿。”
“呜……”诺拉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开了口:“刚才我在车窗上花了点东西,车窗一缩回去,画……就没了。”
王云川等了一会儿,半天不见她再张嘴,疑惑地问道:
“就这些?没了?”
“……”
诺拉的上嘴唇碰了碰下嘴唇,不太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总觉得告诉他画的内容很让人害羞。
王云川捏了一下诺拉的小脸,笑着说:
“不说算了~吃烤红薯吗?”
前面不远处,小区门口有个大爷支了个烤红薯摊。
“唔……吃。”
诺拉用手捂着刚刚被捏过的地方,用力点了点头。
“这会儿倒是挺老实。”
买了三个烤红薯,两人一狗坐在汽车旁的花坛上,都有一个红薯。
汽油桶烤出来的焦黄喷香的烤红薯热气腾腾,焦香味十足。
表皮肉眼可见的冒出蜜汁一样的液体,闻起来就是一股蜜香。
皮肉已然分离,轻易就能拨开。
诺拉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探了一下温度,吃痛地眯起眼睛赶紧缩了回去,又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了吹才敢下口。
红薯的内部已经是非常软糯,糖分凝聚之后,形成了糖心一样的瓤子,口感很棒。
只一口,就让诺拉甜的分神去压制尾巴,差点摇起来。
麦芽可没那么多顾虑,又烫又不愿意松口,嘶嘶哈哈的,镰刀尾摇的都快起飞了。
“好吃吗?”
“好吃!”
诺拉嘴角翘起,小舌头先是舔了舔嘴唇上的蜜汁,随后大声回答道。
“喜欢就好,哎……”
他话说到一半,诺拉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抬手就给他擦了擦嘴角。
“谢谢。”
“不用谢~小事~”
诺拉可真喜欢吃甜食……小孩儿脾气,情绪转变的可够快的,刚才还抹眼泪呢……
看着诺拉明快的表情,王云川也不知道说什么,刚才还是雨夹雪,这一个大红薯下去,就变成多云转晴了。
诺拉啊呜啊呜大口猛嚼红薯,战斗力十足。
他还没吃一半,诺拉就已经吃完了,这会儿正哼着听不懂的歌谣,小腿一踢一踢的。
王云川倒是不怎么饿,他虽然长得高,一向饭量不大。
主要是跟诺拉小姐比,明明才到他胸口,身体纤细,鬼知道她怎么塞得下那么多东西。
早上他就吃了个半饱,其实根本就不怎么饿。
“吃吗?我吃不下了。”
晃了晃手里红薯,王云川问道。
“你不吃啦?多好吃啊。”
诺拉望了望他手中诱人发亮的焦黄色,偷偷咽了口口水。
“我饭量你不知道,你吃……”
他本来想把自己咬过的部分掰下来,没想到话刚说完,诺拉就主动凑过来咬上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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