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小赵也是经验不足。
这张总跟他叔明显在业务上有交叉点，他还向对方大肆介绍王离这位种植奇人。关系好些还好说，关系不好，对方直接天价挖人，可不是简简单单断财路那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王离自谦一介农民，赵品宗知道他不爱受条条框框掣肘，因此也只是口头约定长期合作。但他知道王离终归是聪明人，假设有人开价更高，给的条件更丰厚，没有不考虑的道理。因此赵品宗始终会担心他的意向摇摆，譬如现在这种局面。
王离和小赵了解完情况，便开门走进装修格致的包厢内，赵品宗和那位张总分庭抗礼对坐着，面前都摆着些茶水和花生蚕豆，屏风边上还站有一位旗袍服务员。
“小离来啦，坐坐坐。”
赵品宗朝门口看去，热情招着手喊王离。
王离朝他点点头，喊了声“赵叔”，便看向那位素未蒙面的张总。
出乎意料，对方很年轻，可能三十岁都不到，戴着一副金边眼睛，气质温文儒雅，原以为是个像赵叔那种成功中年人士，沾点乡土气息，但这位张总更像是混体制内的聪明人。
“你好，王先生，鄙人张节，节制的节。”他朝王离伸出手来。
没在意对方自称的那股民国书生气，王离面带微笑地握手打了个招呼：“张总你好。”
“不用这么生分，我痴长你几岁，叫张兄就行。”张节温和地表示。
“呵呵...”
王离很是别扭，想要是吴溢来，肯定能跟他称兄道弟，但自己实在不适应这种喊法。
赵品宗看着，皮笑肉不笑，在一旁揭张节的老底：“正常喊就行了，别被他带偏，这小子本来是锦大中文系的，据说是想一条道走到底搞个普本教授当当，结果读书读到一半被强行押回家接手产业，不情不愿的，搞没几年越做越红火，架子也越来越大了。”
“我这叫入乡随俗。”张节翘着腿抿了抿茶，指了指周围雅致的环境，意思他们在可是在大名鼎鼎的杏花村内。
赵叔评价道：“净酸臭。”
王离没见过这种名堂，不过反正双方都是来争自己的，也就泰然自若。
两人斗嘴到一半，张节忽然一改先前的酸腐气，话锋一转，问王离：“听说小王兄弟承包了一片山地，准备栽种果树是吧？”
王离端起茶喝了一小口，瞥一眼旁边的赵品宗，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笑道：“随便种种而已，其实都是自己吃的，也不止果树，药材蔬菜菌类和经济林都可以尝试下，还养点鸡鸭黑猪啥的，平常有事没事钓钓鱼，反正准备定居村里头，也就当培养些个人兴趣嘛。”
这话也算是很含蓄地表明，他对果树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因此跟张节没有合作的必要性了。
赵品宗嚼着花生豆，偷偷朝张节甩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张节看在眼里，没在乎，自信一笑：“王先生也真是有闲情雅致，不过既然是种来自己吃，那品质肯定不能差了，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自己挑苗子，再者，选苗这种活，寻常人没点眼力劲，可不会想着自己干的，王先生在品质要求上很挑剔吧？”
王离知道对方的意思，点点头没否认：“的确。”
张节儒雅一笑：“那就对了，我司的苗子可是省内最好的一批，专门从国外买的种，不过嘛，引进的果树总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还需要改进，要是能请个专家，自然是最好的......”
王离哪不知道以对方的实力，想请个专家帮忙改善苗种轻而易举，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去掺和进去帮把手好谈合作。
王离和赵氏合作得很好，有意拒绝，便不温不火地道：“我和锦城的林家煊教授很熟，可以帮他联系一下专门研究山地种植的农学专家，你看怎么样？”
这话说出来，反倒是赵品宗最先有反应：“你认识林教授？”
王离转头一想，林教授是专门研究蔬菜和主食农作物的，和赵氏的方向契合，赵品宗一个大集团老总，知道他也再正常不过。也就朝他点点头：“在贡市卖菜的时候认识的。”
听到王离说贡市，赵品宗也只得尴尬一笑，毕竟算是他害得王离在江市没法卖菜，大老远跑到隔壁市的。
张节瞧着两人神情变化，不明白其中的名堂，不过也没过多深究，今天来的目的就为王离一人。
他算省内有名的农业企业家，早就知道赵氏最近营销厉害的特级小白菜，也打听到他们还打算推出别的特级蔬菜。
然而就算是专家教授，平常研究一种菜，也得好些年头，赵氏内部都是靠研究人员改善品种，没什么自主研发能力，这种效率明显是不正常的。
再加上上回小赵那么一提，他便知道那个所谓的‘农民’王先生，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反正，一个能认识教授的农民，肯定是有那么两把刷子在手上。
但王离的态度也很明显，他肯定是偏向赵氏那边的，至少明面上他和赵品宗更熟络，合作也紧密。
张节知道今天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只能道：“教授就不必麻烦了，不过，下回来我那边挑果树时，可以跟我打一声招呼，我亲自招待。”
赵品宗望着这家伙，明白他肯定是准备下次自己不在，再朝王离动嘴皮功夫软磨硬泡，眼神警告了他一番，被对方偏着头喝茶无视了，赵老总这个年纪难得窝火一把。
王离左右看了一眼，心里叹一口气。
他是个讲信誉的人，赵氏的合作肯定不能中断，但是以后山上作物要想挑些高品种来，免不了和张节打招呼。
思索片刻，王离道：“这样吧，选种我就不叨扰了，不过，等到时挑些果树回去种着玩玩，来年有收成了，给张总送些去。”
这送的可不单单是水果那么简单，等升级完成，种出来的都是优品了，表面上是送水果，实则是把果核一块送去。
赵品宗知道里头的含义，不过既然是王离的意见，他也不好干涉，喝着茶没说话。
张节则愣了一会，一时间想不明白送水果的含义。
等他望向赵品宗，发现对方抿茶叹气，以他的聪明才智很快便想明白王离这送礼里头必然是有深意。
寻思良久，尽管一知半解的，但张节不想留下拖沓犹豫的印象，便很快敲定：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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