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漂浮会产生这样快乐吗？我想未必，因为漂浮只是一种性质，甚至无法控制。如果一个物体它的密度低于空气，那么它就可以漂浮，在外界不再干预的话，大概连移动都无法做到。”
我点点头，“如果她是在漂浮在空中…那是一种无助感吗？什么都做不到，或许是生活的困境。”
“有可能吧，但是她觉得她在飞，不是吗？”，海德轻吸了一口香烟，“而飞行危险却可控，而漂浮只能像青萍一般，无所依靠。”
“这样有很大的区别吗？”我顺着海德的思路问道。
海德先生把已经燃尽的烟蒂塞进烟灰缸，轻轻的一掐，那微弱的火苗转瞬即逝，只剩一丝白烟从熄灭的烟蒂冒出，“即便是那些翱翔于天空的鸟也不能栖息于天空吧，总要回到大地，但是如果有可以漂浮的生物那就不一样。”
“因为不需要落地。”我望着那徐徐而上的白烟。
“嗯，甚至无法落地，这样的话，那就是一些浮游生物吧。”
我稍稍低头，她应该是鸟才对，属于天空的鸟，那是多么美丽的生物。“那会不会是极乐鸟？”我望向天空，能够栖息于天空的鸟，大概也只有那样神话中的生物。
“apoda吗？”听到我的回答，海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不知道，她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海德撇了一眼天空，“不过或许没有那么复杂，天空的确是空旷的，但并不是完全一无所有，也有云，或是鸟儿，飞行在天空中，或是漂浮在天空中，低头都可以俯瞰的大地，这样的视野是美丽的，会带来幸福和喜悦，但同样是有危险的，飞行也好，漂浮也好。但是她所描述的，是什么都没有的，如果那也是一片天空，那一定是很高，很遥远的天空，高到，远到，大海都已经不在视野之中，那将不在是人们所熟悉的世界，一个异常的世界，如果真是如此，她的认知应该已经不能用常识来解释了吧。”
“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很危险吗？如果真是如此…”我有些不知所云，“令人畏惧啊。”
海德稍稍摇摇头，“当失去对比的时候，距离就失去意义了。如果她真的处于一片虚空之中，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海德脱下眼镜，“没有距离，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在漂浮，或是在飞行，或许可能是在坠落，她不再害怕距离了吧。”
不再害怕距离，那这样的话伊娃的行为或许可以被解释，可是她只是个孩子啊。
“这也可能是一种幻觉，就像海盲症一样，对距离的错误判断，但这也不重要了，结果是她从一个有危险的高度一跃而下，并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飞。”海德摇了摇头，“她啊，或许已经死了，作为人类，而变成了一种天空的生物。”
天空的生物？
…
“未知的事物是无法成为人们的世界的，不能成为归宿的，人只能立足在岛上。”
无缘无故便想起她的声音。
天空也是一样吧。
。。。
“你是抱有什么样的情感，作出这个决定的呢？”海德悠闲地坐在书桌旁，读着一本褐色封面的小书。
在站在窗旁，任海风吹拂迎面，“我不想让那孩子就这样被送去特殊收留机构。”
“我知道那是你曾体验过的痛苦。”海德叹了一口气，把书合上，“但是正如我在议会所说的，这样的症状很可能就是记忆缺失的晚期症状，石蒜园（特殊收留机构）会照顾好她的。”
“但她并没有失忆。”在阳光下，海如流银，我不由地眯上了眼睛。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海德的语气变的有些严厉，“你为什么会想收养她？”
我无言地笑了笑，为什么？我曾经是无比的怀疑我的情感，但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坦然的面对的呢？我曾不知道情感为何物，不相信记忆这种矫情的东西，但又是什么时候我开始怀恋那些温柔，回忆那些点点滴滴呢？我当初的确是爱上了那个少女。
见我不做声，海德摇摇头，“岛群的合法收养年龄是22岁，而且理论上不允许未婚者收养，不过如果议会和福利院都认可，可以酌情处理。”
“嗯，我知道。”
“我不想阻止你。”海德稳重地脸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但是如果你不能给我，给岛一个合理的理由，别忘了我可是掌握着一票否决权。”
“你不会阻止我的，海德。”我轻声道，“当初你们也是这么做的。”我回首一眸，海德抚摸着下巴，隐蔽地倒抽了一口气，不过立刻便恢复了以往地微笑，“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我们是怎么做的？”他那笑容此刻确让人琢磨不透。
“想必你们对我现在的状态也不满吧。”我稍稍梳理被海风所吹乱的斜刘海，“这对岛只有好处。”
“你这是在威胁岛吗？以自己候选会长的身份。”海德不满地说道。
“怎么会呢？”海风调皮地将我的刘海再次打乱，“如果那时候，你们是为了维稳，那么这次也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我迎风苦笑，“或者是让我再次忘记？”
“我明白了。”海德说道，摇了摇头，随之一笑，俊气的笑容也隐藏不住那不经意流露的自责，“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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