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白露急忙把锦宝拉回自己身旁，朝陈刚笑道：“陈处长，小孩子开玩笑胡说的话，你别在意啊。”
说完，不等陈刚反应，她把闺女拉回家。
“妈妈，你怎么啦？”锦宝觉得妈妈的表情有一点儿奇怪。
“锦宝，你实话告诉妈妈，你是怎么知道抽成这个词语的？是谁告诉你的？”
“啊？”小丫头愣了一下，心想这个词语难道很特殊吗？
见锦宝不吭声，白露问：“是不是你桦桦哥哥看了什么书，告诉你的呀？”
锦宝不想妈妈生疑，只能把锅甩给姚桦，点了点头，“嗯。”
“我就猜到是桦桦，他肯定是看了国外一些做生意方面的书了，”白露看着窗外，不自禁感叹道，“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从你外公嘴里。
他当时做生意，为了卖货，店里请了很多销售员，工资是按他们卖出去的价格给抽成的，从1到6个点，卖得越多抽得越多，抽成的点数也越高。”
锦宝忍不住说：“妈妈，外公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生意人！”
“其实妈妈我也一直觉得你外公很厉害，只是生不逢时，我从未觉得他有错……”
小声说完，白露温柔地摸了摸锦宝的头，“不过呀，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大家的工资都是固定的，锦宝你以后不能再和人提抽成了，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奇怪，懂吗？”
锦宝提起工厂的工人，说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爸爸好不容易才和公社的赵叔叔拿到钱，那些钱听起来好像很多似的，但要养厂里这几千工人和家属，光是吃饭就吃不了多久，更别说还要给他们发工资。
所以我才想着让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可以干点活儿，去各个生产队里跑一跑，想办法卖机器弄一些订单回来，这样机械厂才能正常运作下去。”
白露惊叹地看着自己闺女，“锦宝，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复杂的事情啊？妈妈有时候真想看看你这小脑袋里装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聪明呀？”
锦宝笑着弯了弯眉眼，“因为我是妈妈生出来的呀，所以聪明。”
小丫头一句话轻易将白露逗笑了，她宠爱地捏着女儿的小脸蛋，“嘴越来越甜了。”
夸闺女时，她心里暗暗想起锦宝说的担忧，觉得不无道理。
夜里等丈夫回来后，白露复述了一遍小锦宝的话，然后说：“食堂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我觉得这食堂不能再免费让工人和家属白吃了。”
“啊？之前那陈处长招人的时候说的是包吃包住啊。”
“那是当时，现在厂里什么情况，大家都很清楚，你把欠的工钱还他们，同时告诉他们，吃食堂要交钱和交票，如果觉得贵就自己去买菜做饭。”白露提出自己的意见。
苏建民有些担心，“我怕大家会不同意啊。”
“不同意的可以走啊。”
停顿了一会儿，白露继续说：“工厂直接辞退他们，他们会接受不了，找罪名诋毁工厂，但如果是因为吃饭要给食堂钱，他们自己要走，可就没话好说了。
全国有几家工厂是吃饭不用给钱的？别说工厂了，就算事业单位的食堂，也是得给钱的。”
“有道理啊！”苏建民手往床铺上用力一拍，“咱们总厂的食堂也是要钱的啊。”
“对啊，真不晓得你前一任厂长是怎么想的，提供宿舍是正常的，但包吃……这么多人，大多还都是些食量大的年轻人，拖家带口的，哪有那么多钱给他们吃？”
苏建民想起之前看的工厂财政报表，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厂建立以来的利润全是赤字，还都是非常严重的亏损，政府每隔几个月就要掏钱补贴。
一直到三个月前赔了富河公社一大笔钱，上头彻底不拨款了。”
“怪不得呢，原来有政府兜底，我就说嘛，这个工厂怎么存活到现在的？”
夫妻俩聊了许久，白露说：“锦宝还提到接订单的事儿，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你们不能只修那些机器呀，还是得有人想办法卖东西，让人知道南坪机械厂的货没问题。”
“嗯，我明天选出一些比较能说会道的工人，让他们去市区各个公社跑一遍。”
说到这儿，苏建民深情地看着自己媳妇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媳妇儿，真是谢谢你，多亏了你和锦宝，要不然这厂长我当不了几天就得焦头烂额，逃跑走人了。”
“你要好好干，做出成绩来！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厂盘活了，咱们才能早点回京海市啊。”白露想到文年、小四和小武几个孩子，心里十分挂念。
看出了媳妇儿眼神中的思念，苏建民问：“想儿子啦？”
“是啊，能不想吗？咱们离开这么多天了，小四说不定又在流眼泪了。”
“他们是男孩子，能照顾好自己的，”苏建民安慰说，“再说了，有咱妈在呢。”
白露轻轻应了一声“嗯”，像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你今天真杀了十头野猪？”
想到野猪的事儿，苏建民笑了起来，“你老公我虽然个头是挺高的，身材也算得上强壮，但在那些野猪面前，我只有被它们追杀的份儿，哪杀得了它们啊？”
白露听得疑惑，颦起秀眉，“那怎么……”
“是锦宝……”
苏建民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媳妇儿。
“以前我爹老说苏家闺女是福星，我觉得这话不科学，我从不相信。
在锦宝出生前，虽然我一心想要有个闺女，但只是单纯因为喜欢女孩儿，觉得男孩子太调皮，不像闺女贴心可爱，从来没想过锦宝是什么福星，直到亲眼看见老虎给锦宝摇尾巴。”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苏建民还觉得不可思议。
扭头看向媳妇儿时，他本以为媳妇儿听了会很吃惊，想不到她只是微微笑着，说：“真好。”
“好？”
“是啊，锦宝能让老虎都听她的话，我心里很安心，”白露笑着说，“有这样的能力，我们家锦宝不会被人欺负了。”
听她说完，苏建民点了点头，“是啊。”
太好了！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锦宝，锦宝可以变老虎出来咬死他们……
相拥而眠时，夫妻两个人唇角都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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