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
不会再向任何人伸出援手了···
“这句话，是···我说的？”
略显浑浊的河水翻涌着，被冲刷的晕头转向的柯莱尽力的在河水中保持着平衡。
整个左臂被小女孩死死的抱住，柯莱却无法开口提醒，浮浮沉沉间，汹涌的河水不断拍打着柯莱的脸，现在这个状态，柯莱连睁眼去观察岸上的情况都做不到。
柯莱并不是不会游泳，相反，她游泳的成绩哪怕丢到那群巡林员之间都能名列前茅。
可即便是柯莱这种荒野求生技能拉满的人，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中却也只能勉力维持，更何况柯莱身上还抱着个小女孩，在这种情况下她们都还没有被拖下水，只能说，柯莱已经尽力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脑海里冒出了些奇怪的话，好像是自己曾经的‘告诫’，但柯莱已经来不及思考了，一个浪头打来，柯莱和小女孩就这么被拍入了水下。
被河水裹挟冲起的石头撞在柯莱的身上，柯莱吃痛，却依旧紧咬牙关，死死的闭着气。
柯莱和小女孩又一次浮了上去，这一次柯莱成功的睁开了眼，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群丛林豹的嚎叫声已经离得很远了，但岸上的树林附近还是有一些轻微的骚动。
会是其他野兽吗？
借着时隐时现的雷光，柯莱隐隐的看到自己的下游不远处，有一丛低矮的树木，树枝延展，竟伸到了河面上。
这幅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柯莱无暇他顾，用那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右臂奋力的拨着河水，然后一把就抓住了那些树枝。
漂流而下的身影一滞，那丛树木被拉的吱嘎作响，一如那年悬崖下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树枝。
柯莱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差点没能抓住那被大雨淋湿的树枝，但她却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右手加倍用力，这才堪堪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大抵是魔鳞病发作了罢。
一些被河水裹挟的石头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借此又撞上了柯莱和她身上的小女孩。
和刚才相比，这次的冲撞力度上了一个档次，柯莱身上痛到了一种麻木的程度，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魔鳞病又发作了。
这样也好，只是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如此的疼痛，柯莱或许可以忍受，但身上的小姑娘却显然不行。
小女孩甚至来不及惨叫，眼见就要被腾涌吞没，就在这时，柯莱下意识的反手抓住了她。
小女孩逐渐的反应了过来，抱住柯莱的手，承受着河水的冲刷。
柯莱稍稍松了口气，看向自己抓着的树枝。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在此刻涌上心头。
被撞下山崖后，缩回那求救的手后，柯莱也是这么看着自己抓住的树枝的。
柯莱她没办法憎恨那个和自己一同逃亡的伙伴。
如果交换立场，她也无法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此时此刻，伴随着野兽的撕咬和同伴渐渐微弱的惨叫，以及那听起来微不可察，但在柯莱听来震耳欲聋的树枝时不时的断裂声。
只有一个念头留在了那时柯莱的脑中。
施救也好，求救也罢，我已经，不会再向任何人伸出援手了。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
还没等柯莱感慨，那些树枝的断裂声就如同梦魇一般，从回忆里照进了现实。
自己现在抓着的这颗树快要支撑不住了！
短时间内要是爬不上去，自己真的就要被冲走了！
一道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柯莱的脑海里：“把那个小女孩丢掉吧，她就是个累赘！”
“不行！绝对不行！”柯莱咬着牙低吼道。
伴随着这声低吼，又或者说是其他什么原因，柯莱那因魔鳞病发作而产生的无力感和麻木感开始渐渐的消失了。
好消息：柯莱的力量慢慢的回来了。
坏消息：疼痛也开始侵扰柯莱的意志了。
“这就是，我的力量，能轻而易举的压制住魔鳞病，哪怕现在岸上真的有其他野兽，也能够将它们焚烧殆尽。”
封印里的力量在试图蛊惑自己，强忍着痛苦的柯莱死死的支撑，这不是什么稻妻轻小说里面主角的‘隐藏实力’。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魔神残渣，能被封印就已经是万幸了，要是自己抵挡不住诱惑，后果不堪设想。
“松手吧，你已经尽力了，已经很对得起她了，这个时候松手没什么的，她已经很感激你了。”那道念头喋喋不休，用的还是柯莱的声音。
柯莱只当作没听见，那道念头竟变本加厉，继续说道：“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吗？施救也好，求救也罢，你不是已经不会再向任何人伸出援手了吗？”
“你忘了自己的那些‘告诫’了吗？”
“那不是‘告诫’！”柯莱抓着小女孩的手又紧了紧，魔鳞病的症状加速消散。
“那只是一个不成熟的胆小鬼拒绝世界的宣言罢了！”
当麻木感褪去，柯莱的左手竟感觉到了一股温度。
柯莱不再理会那些可怕的念头，看向抱着自己左手的小女孩。
出乎意料的的，小女孩怀里也抱着自己送她的‘柯里安巴’。
漂流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丢掉吗？
借着闪烁的雷光，柯莱看到了‘柯里安巴’上那些细密的针脚，她想起了丽莎姐姐，那时丽莎姐姐牵着自己藏在背后的手，细心的替自己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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