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
当然是去问一问无忧侯李明德那边能否行得通了，这直接找上了正主儿，可比探春所预期的要好多了。
所以探春闻言也是一脸惊讶，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秦可卿。
见她看过来，可卿却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三姑娘不必担心，无忧侯非寻常男子，不会因咱们女儿家的身份便有所轻视。”
说着，她的脸色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怅惘，轻声说道：“先前老爷和大爷刚没了的时候，我便感觉天都塌了，若非是无忧侯帮忙……当然，还有太太和二姐、三姐开导，我却不知自己该如何撑过来。”
旁边尤氏连连摆手，二姐羞涩一笑，三姐脸上同样笑着，心里却不禁感叹，在这个事情上，奶奶果然是比自己更加热情。
不过比之自己而言，她恐怕更有理由，是为了保全这些姑娘？
若只说是为了讨好李昭的话，那就未免太看低了这位秦大奶奶。
和她们姊妹不同，秦可卿可未见得要那么看着李昭的脸色，活得要更加随心所欲一些。
秦可卿还在说道：“故而如今虽然外头皆在传些流言，说我与无忧侯如何如何，我却也不愿意避嫌。正是因为此等恩德，岂是那些无知之人所能干预的？”
探春虽然觉得对方突然跟自己说这些，显得有些怪怪的，毕竟她们之间应该还没有熟稔到可以上来就直接相互剖白的程度，但听这样一说，对于那无忧侯也确实多了几分好感。
实则虽在深闺中，与对方也就有过一两次照面，但探春对于李昭颇有几分好奇，因他的名声早就传进了荣国府里。
若只是旁的人，估计也就是讨论一阵子就过去了，也不至于一直说。
但偏偏李昭闹腾的几次动静都颇大，神医之名、北疆凯旋、天子赐婚、封侯拜将，尤其的尤其，李昭还是从荣国府出去的，这就让府里的那些下人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刚开始羡慕他，后来梦想成为他，最后就只剩下感叹了。
便是再没有自知之明地，也知道如没有点儿真本事，是到不了今日这一步的，毕竟总不可能大家都是瞎子，看不出他的真身来。
就光光是他们平常见个宝二爷、琏二爷都得腆着脸胆战心惊，就知道李昭能够登入朝堂、履行京营中，这份胆量便是远不及的。
当然，就算有些酸言也不打紧，完全影响不到李昭身上，探春自己也能辨别得清。
其实，探春对其有些好奇，有些艳羡，甚至也未尝没有一点崇拜。
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比之市井在一些事情上了解得肯定更多一些，何况既有贾琏这样跟李昭照面颇多的家里人，又有王子腾那个一并立功接触过的亲戚家。
对于出身绣衣卫、却能够驰骋沙场、为国平定边疆大事立下汗马功劳的男儿，探春心里也免不了产生些崇慕。
“那无忧侯，是个什么样的人？”问出此话，探春嫩蕊般的面庞上便若敷上一层脂粉，多了些娇艳。
她也不晓得自己这怎么鬼使神差，就想着从可卿这里知道些什么。
秦可卿与尤三姐互视一眼，尤三姐眨眼示意了一下，可卿又轻轻瞪了她一眼，才回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见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此时眼波流转，也不知想到什么，顾盼间神采飞扬，心里就不禁暗暗点头。
她心里头也知道李昭是什么样的人，何况李昭也与她说了自己那双修的法门，对女人的需求，那是多多益善。
而在可卿看来，与其任他到别处去招惹，倒不如多往宁府这边多纳几个进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荣府这边的姑娘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且也正如尤三姐想的，她心里头也有几分对她们看顾的情分，虽则贾珍、贾蓉给她带来了不少不好的回忆，贾信也算不上是贾家人，但对贾母、贾敬等人，她还是会念着一些情分的。
何况她也从李昭那边知道了，皇帝可能打算向西府下手的事情，虽然不会牵连到东府那边，但她也想着尽所能地帮些忙。
当然，她并不主动去做，还是想着等到时候危难之际再伸出援手，但像探春这样自己提前找上门来的，怎么也要给李昭创造点机会。
眼看对面被挑起了一些兴趣，她就突然笑道：“三姑娘若是当真好奇，何不去自己看看？”
“啊？”探春愣了一下，随即惊觉自己的心思似乎被看破了，不免又有些退缩。
甚至突然联想到了某些流言，心里升起一丝警惕来。
不过再看可卿满脸的坦然，想到先前她说过的话，又担心自己是否小人之心了。
“还是不必了……”到底还是有些疑虑，探春想了想，还是婉拒道：“我不过是突发奇想，怎好去耽搁无忧侯的时间？倒不知尤三姐姐若有空，能否帮我指点一二？”
临了又退缩，缩了又不想完全缩，所以还是想从尤三姐这边入手。
秦可卿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也没太在意。
这种事情上本来也是心急不来的，何况她也就是适逢其会试一试，并没有非此不可的想法。
她又不是青楼里的老鸨，还要专门帮人拉客。
倒是尤三姐闻言，桃蕊般的脸庞上洋溢着亲和爽朗的笑容，杏眼微眯道：“那敢情好，不过这荣府若是我一个人可不敢随意过来，倒不如你过去找我？”
可卿瞥了她一眼，再看探春那边迟疑片刻后就同意了，心下想到，有没有必要隐瞒迎春的事情。
这似乎得先看看这位三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若她顾念着姊妹亲情，又是个口风紧的，那让她晓得了也没事，还能以此来获得她的信任和亲近，最后好一并拖下水。
但若是铁石心肠或是口风不够紧，那就得考虑一下了。
好在是现在哪怕不需要李昭帮忙，可卿自己也能用一些简单的法术套路，再加上宁国府在李昭的帮助下，已经初步构建出了一个阵法来，到时候只要她们愿意，完全可以不让探春察觉到迎春的存在，最多就是叮嘱惜春注意一下。
等与探春再次告别，继续回程，可卿瞥了一眼身旁的尤三姐，莞尔笑道：“三姐可是觉得咱们府上人太少了，这么急着添丁进口呢？”
周边都是自己人，她说这话倒也没什么顾忌。
“奶奶！”尤三姐娇嗔一句，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方才当着她的面，自己的确有些越俎代庖了。
不过她也是觉得，有些事情秦可卿不方便出面太过，只能自己来。
秦可卿摇了摇头，她当然也没有真地计较。
“……”旁边尤氏与二姐对视一眼，两人都默默地把事情装在心里，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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