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单松的剧本
单松叙述道：
“最初是末日的到来，我也忘了具体的时间，只记得那是普通的一天，我从书法培训机构下班回家，然后某一刻，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先是失去了视觉的感知，然后是触觉、听觉、嗅觉……现在来看的话，我那时应该是陷入了深海的黑暗。”
深海？
苏默突然联想到了那个空间里巨大的、暗红色的太阳，缓缓的沉入了海平面……
还有入梦后直接失控的诺恩斯，挣扎着说出的那个单词：海洋。
再加上序列二的洞察者，观众，观众途径，全能五家之一……
这个所谓的深海，莫非是指……混沌海？
单松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
“我只记得那是一片恐怖而虚幻的深海，似乎包容了所有颜色，无法使用人类的语言描述，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同事，就是在我的梦中见到它的片段后失控的。
“总之，在时间、空间和自我都极尽沉沦，那看似短暂又无比漫长的一刻过去后，我在浑浑噩噩中脱离了那片黑暗。
“当时我的肉体已经毁灭，只剩下属于‘单松’的意识，以某种思维的形式留存下来，幸运的是，按你的话说，我是洞察者，观众途径的天使。”
一位观众途径的天使——是不会被外在的形象所约束的。
单松继续说道：
“虽然重获了自由，但我那个时候并没有理智，只能在混乱和混沌中以本能行事。
“于是，我凭借本能演化出了这片星火镇，我曾经的家乡。”
“你在镇上见到的一砖一瓦、一人一马、一石一木……凡是伱所看见的，其实都是我。”
脱离人形，一人演化万物……苏默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他也迅速在脑海中分析：
不成空想家，这种演化应当不是位于现实世界，而是一种近乎真实的梦境，来自观众途径的序列三，织梦人的权柄……
星火镇上的那些居民，应该就是单松之前说的自行演化的锚。
序列四的操纵师能够虚拟出许多人格，并让他们拥有对应的心智体，而到了织梦人，更是能分离出曾经拥有过的一些身份，让他们变成活生生的人……
而单松可是更进一步的序列二，是量变积累后产生质变的洞察者！
似乎看见了他已经在脑海中自我脑补分析完毕，单松微微一笑，并没有就这个过程解释更多：
“当我刚演化出这片小镇时，一开始的镇民并非你现在所见的那样。
“那时他们每个人都各有性情，充满灵性，能够自我演绎出鲜活的故事，能够生老病死，繁衍生息，与正常的活人无异。
“借助他们提供的锚，我渐渐摆脱了疯狂的状态，重新找回了自我，那段时间也是我在末日后最为美好的时光……”
苏默安静的沉默着，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后面往往会接上一句……
“但是，”单松的声音染上了一抹哀伤，“直到某一天，星火镇上的居民，灵性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湮灭，他们戴上了人格面具，化为最单调的影子，在小镇周而复始的上演着死亡那一天发生的事……”
“这是……”苏默喃喃道，“为什么？”
“因为我正在死去。”单松微笑着叹息，“‘单松’的人性，‘单松’的自我，正在不可逆转的步入死亡。”
“因为污染和侵蚀？”苏默问。
单松轻轻颔首：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你沉浮在记忆中的这句箴言的确是真理。
“既然经历末日侥幸未死，并一步登天获得了非凡的力量，就应当想到未来必定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当我通过那片‘海洋’成为洞察者，也代表了我在那个时候已经被它污染。”
“混沌海。”苏默突然插话道，“那片‘海洋’叫做混沌海，混沌海的掌控者名为上帝。”
“上帝和混沌海么？”单松眨了眨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苏默又说道：“按照你的描述，你当时遭受的应该不止混沌海的污染。”
“是的。”单松坦然承认，“镇民灵性湮灭、戴上人格面具属于混沌海的污染，而另一个化为影子、周而复始的循环，是来自另一位存在的侵蚀，你已经见过了。”
苏默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人们以同样的脚步聚拢，双臂以固定的节奏挥动，踏步旋身中展现出一片迷乱之色，随后祈祷的巨大声浪席卷了整个广场，嘶哑的声音带着某种既定的命运向远方传去：
‘宿命的力量啊……
‘您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
‘您是原因，是结果，也是过程……’
宿命？宿命！
星空之上的外神——宿命之环！
可是……
苏默陷入了沉思。
如今还是第二纪元的前期啊，最初屏障最稳固的时候！单松被宿命之环污染的时间只会比现在早得多！甚至可能追溯到第一纪的混沌纪元，天尊和上帝大战的时期……
等等。
苏默忽然想到了什么，内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冰冷的战栗。
他在第一次听到镇民诵念宿命之环的尊名时，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总感觉这个描述似乎意有所指……
宿命的力量啊……这个宿命，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另一种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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