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木僵
十二点，是金妼茗定下的吃饭时间，当菜被整整齐齐摆到桌子上时，一位小女孩从楼上走了下来。
齐恬一直盯着她看，金妼茗就一直盯着齐恬看。
金典恩今年十岁，一米四的个头，白到几近透明的肤色，一双大眼瞳色极浅，黯然无神，像是聚焦不到一块似的。
穿着一件白色裙子，黄棕的长发垂到腰间下。
她走路是没声的，吃饭也是没声的，更别说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过其他人。
十分钟一到，她便放下碗筷往楼上走了。
金妼茗把她叫住：“典恩。”
金典恩愣了一下，并不转头，又向前走了。
金妼茗提高声调，再次喊道：“金典恩！”
这回金典恩连愣都没愣了，就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往楼上走去。
齐恬伸手，抓住金妼茗紧握的那只手，使力一点点将它掰开，牵住了，正色严声道：“你跟我来。”
金妼茗起身，跟着齐恬来到了他的房间，齐恬关上门，指着沙发，沉声道：“你坐下。”
金妼茗依言坐下，齐恬控制轮椅来到金妼茗跟前，扒开她的手，看到那掌间泛红的指印，叹息道：“那个小女孩，是你的女儿？”
金妼茗点头，应了声：“是。”
齐恬也不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种蠢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她是个什么情况呢？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金妼茗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血液般，脸色惨白，哽咽道：“她叫金典恩，今年十岁，是……因为她从来没出过这栋房子，所以她从小心里状态就极其不稳定，幼时患有暴躁症、幻想症，从小负责治疗她的心理医生说，她应该还有人格分裂症，但是至今没有迹象表明，后来大一点后，还患过一段时间的心因性木僵症。”
齐恬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说是骇然也不为过，齐恬小心问道：“她有过自杀举动吗？或者是杀人举动？”
金妼茗点点头，苦笑道：“她五岁到七岁这段时间是暴躁症的高发期，她不允许任何人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否则她就会发狂，砸东西，点火，都是常有的事，再后来就是伴随着幻想症，经常性自杀，或者伤人……我从来没有哪一天敢不回家，不管多晚，我都会回这过夜，你现在看到的她，已经是木僵症的恢复期了，但也是常常发呆几小时，一动不动……”
齐恬紧张的捏捏金妼茗的手指，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她藏在着？宁愿以这样的代价？”
金妼茗轻声笑道：“恬哥，你何必明知故问呢，除了躲她的父亲，还能是为什么。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他知道，他还这么个女儿。”
齐恬听了简直头皮发麻，磕磕巴巴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呢？”
金妼茗笑着站起身来：“为什么，她父亲抛弃我和她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他就可以在知道我怀孕后，狠心让我去做掉，然后把我扫地出门？”金妼茗自嘲道，“不对，本来就是一个无名无份的人，谈何出门呢，他不过就是扔掉一件穿旧了的衣裳而已嘛。”
金妼茗的眼泪滚落到价值不菲的羊毛毯上。
齐恬伸手轻扯金妼茗的衣角，金妼茗依他，笑着坐下。齐恬凑上前去，帮她帮眼泪亲干净。
金妼茗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齐恬，安抚他说道：“恬哥，我说这些，你都别往心里去，这儿一切的糟糕，都与你原本的人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
齐恬眯眼，轻声说道：“我把你当作我的家人，我想帮你分担，减轻痛苦，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你不会毁了我的人生，你就是我的人生。”
听罢，金妼茗顿了顿，随即又笑着向齐恬道歉：“抱歉，恬哥，今天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让你为难了。”
齐恬略一思索，正色说道：“你永远不需要和我道歉。就像是，你永远拒绝不了我的请求一样，在我这，你也永远都是例外。”
金妼茗点点头，笑道：“恬哥，真甜啊。”
齐恬看着金妼茗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伸手摸过她的眉眼，就好像那层皮下戴着很多层面具似的，你永远也不知道，她给你看的这面，下边藏的是什么。
齐恬眯眼，深吸口气，他知道，要打动一个人，让她毫无保留的为你敞开心扉，是不能急于一时的。
齐恬又恢复了那副甜甜的样子，说道：“你最近忙，白天不用总守着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金妼茗起身，摸摸他的头，柔声说道：“我不在家，你别靠近典恩，好不好？不要让我担心。”
齐恬点点头，乖巧应下：“好。”
金妼茗又嘱咐道：“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吩咐管家，不必拘谨。”
齐恬又是点点头，笑道：“嗯。”
金妼茗微笑离开。
开着SUV，在江边，漫无目的的驶着，尽情的发泄着。
这边金妼茗一走，齐恬便唤来了管家，吩咐他去找些心理学方面的书来。
管家应下，转头便打电话告诉了金妼茗此事。
此时的金妼茗正在天桥边上吹风，闻言，也只是回了句：“随他。只要不是要求见典恩，他要做什么都随他。”
管家表示明白，随即去了典恩的书房，捧来了两沓各类的心理学书籍。
齐恬疑惑道：“这些是典恩看的书？”
管家点头：“是的，少爷，这些都是典恩小姐看过的书。”
齐恬若有所思。
随即摆摆手，示意管家下去。
他拿起里面唯一的一本关于人格分裂症的小说《24个比利》，翻开来，看到这样一句话，下面被金典恩划了横线——“支配自己的命运需要大智慧，计划的执行只需要笨人就行。”
再翻，又看到一句，被金典恩划掉的，她不赞同的观点——“情出无奈，罪可赦免。”
只有这两句被金典恩做了笔记，其他的再怎么翻都没有了，齐恬合上书，只觉得这两句话压得他喘不过去来，思来想去，只觉得恐怖。
金典恩这个人，让齐恬觉得太恐怖了。
越想越虐了，我果然不是一个写甜文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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