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被骂
贾珣在个人产业上推行预定的人事财务改革，另一方面，加速卫队梯度建设。
同时，作为朝廷的官员，继续建设铁路干线，协助处理对新政的反抗。
这种反抗没有因为京城的波橘云诡而淡化，相反，京城之外的结果，也在扰动着人心。
护路军在贾珣离开这段时间被渗透得厉害，除了刘泽接手护路军之后安插亲信，收拢人心之外，地方豪强的收买合流也同样存在。
最让贾珣感到沮丧的问题是，护路军的选拔是需要筑路的专业能力的，但随着军事化程度提高，原本的技术人才已经完全脱产，军、工一体化的打算几乎落空。
有时候单纯的训练水平提升是不能抵消掉信念的缺失的，无法军工一体，这支军队随时会变质。
刀或许更加锋利，当不能把握刀口的朝向时，一切的付出都显得虚无缥缈起来。
“有必要在思想上加深烙印。”贾珣道。
王虚道：“伯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伯爷一路走来，军民一体是军力组织的核心，可以推行复工，即便因此失去一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也是值得的。”
“先生原是最合适的，但没有官职，不好插手，让凌行来做吧。”
“丘温对伯爷有怨气，说是因为伯爷耽搁了他考取功名。”
贾珣笑道：“不必当回事，定是自觉得考不上，又不想丢了面子，就把过错推到我身上，随他去说吧。”
“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先生吹得太过了，人都轻飘飘的，不过倒也差不多，哪有当头儿的不被骂，不背黑锅的，终究是黑的白的红的绿的都一股脑的往头上倒，有时候想想，咱们陛下可真不容易。”
王虚道：“这天底下谁又容易了，正是因为不容易，才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先生说得是，先生又该如何应对呢？”
“感同身受，曾经我就是这样，因此对太多事失望了，如今不同，除了感同身受外，还要扭转局面，如果有什么是自己讨厌的，那就该去除掉。”
贾珣遗憾道：“可惜天不从人愿。”
王虚道：“那就只有和天斗一斗了。”
贾珣笑道：“好，咱们也去听听民众的声音，事情都交给你们去做了，我也该给自己找点事做。”
“就先从车轮子产线看起吧。”
“好！”
“伯爷想去听什么？”
“去听抱怨。”
王虚因笑道：“这却奇了，还有寻着去听骂的不成？”
“被骂可不是简单的事，一来说明我有了被骂的资格，这就不简单，说明他们认可了我是这里的头儿，二来嘛，他们肯说出来，未必没有一点期盼，能够合他一点心意也好，这是信任的种子，咱们一起，去把这颗种子埋下吧。”
“今日方明白，所谓‘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
转眼到了请灵这一日。
夫唯圣朝以孝治天下，太妃于皇帝有养育之恩，故送灵尽哀，推辞不得，以后礼行。
然尚未出京，已是舆情汹汹，前次太和门请命的余波还未散去，关于皇后害太妃身亡的流言又尘嚣直上。
对于这个虽出身低微、却同甘共苦，且向来谦和温柔的皇后，乾德帝既有相爱之意，亦有相重之心，早欲尊贵其人，此番无辜流言，也不想忍受了。
因此，在送灵的队伍缓慢地往孝慈县去时，因捏造和传播皇后的流言而下狱的读书人便不下三百人，更有诸多流氓无赖者无算。
这样的姿态没有让言论平息，反有好事者为之加上纣王妲己、幽王褒姒的形容。
流言没有在送灵的队伍中传播，羽林军将勋贵高官包裹得严丝合缝，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出京第七日，在临时的歇脚处，皇后的行辕受到了袭击，身边的数名宫女被收买，夜深打翻油灯，燃起了帐幔。
所幸命不该绝，林后正起夜吃了杯茶，因此火起之时，得以迅速反应。
最终只手臂受了一点烫伤，倒也无碍，可伺候皇后的几个太监宫女，皆在大火之下成了焦尸。
此事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并开始了大株连，但凡有一点非议皇后迹象的，全部下狱，不是关进了牢房，而是被押送着一起，往孝慈县一路，接受游行。
有些稍微刚烈的直臣，直接破口大骂，一心求死，但皇帝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卖直求名，不仅不杀，还好生伺候着，唯独游行免不了。
当乾德帝看似走向暴君道路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送灵的队伍中间，昔日里许多孤高自许的文臣武将，深夜拜访，表示忠心。
夜深。
从兵部调任吏部侍郎的徐才，拜访了赵百川。
一见面，便开门见山道：“阁老，皇帝在逼我们战队了，如今大家见这阵仗，都像鱼儿闻着味儿，要上钩了。”
赵百川道：“你这会子来找我，并不明智。”
“阁老也被盯着，我几番确认了，不见人的。”
“就是不见人，才见不得人，咱们光明磊落，徐侍郎这样鬼鬼祟祟，岂不让那起子小人，有了说道之处。”
徐才因叹道：“唉，我这几天也被搞糊涂了，不打紧，实在想问问，阁老的意思，我拿不准。”
赵百川道：“我拿得准，你信我吗？”
徐才凝视着赵百川，道：“阁老表态，我便信。”
赵百川道：“去见陛下吧，摇摆不定，不会让你左右逢源，迷途知返，未必没有建功的机会。”
徐才皱眉道：“阁老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不是新政的支持者，但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居然在谋划兵变。”
徐才恍惚了一下，忽然笑道：“阁老说笑了，我没这心，也没这本事。”
“你以为贾雨村是谁的人？”
徐才摇了摇头。
赵百川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贾雨村已经向陛下告发了你找他谋划举兵的事，陛下没对你动手，只是还没考虑好怎么处置罢了。”
徐才沉默了一会子，方缓缓道：“好奸猾的家伙，明明是他自己提的。”
赵百川道：“你还有机会。”
徐才也笑了，道：“阁老说得对，我还有机会。”
忽然，殿外冲进四个黑衣人，刀剑加身，劫持了赵百川。
赵百川急道：“徐才，不要执迷不悟。”
“阁老，你说得对，我还有机会，上皇还留在皇城，忠顺王爷因病留在南门外，天下苦新政久矣，胜负之数，阁老这次却看差了。”
赵百川叹了口气，笑道：“天下苦的不是新政，没有更快的入手产线、航线的布局，吃不到这块肉，当然要掀桌子了。”
“阁老为什么不让大家都吃一口肉呢？”
“你养牲口了吗？就要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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