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周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仔细想了下，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继承我爸妈的衣钵成为玄学大师吗？我好像并没有这种期望，更别说现在看见他们走了这种路了。”
“你刚刚说你是逃出来的。”到这为止，江渔才开口说话，“意思是你和周叔叔齐阿姨表达了你的想法之后，他们打压了你的想法，强迫你接受什么吗？”
“我妈是没说什么，我爸——”周礼说着，苦笑了一声，没有往下说下去。
但以何载舟和江渔如今对周道德的理解，其实周礼也不需要往下说下去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依然是江渔往下发问，“如果周叔叔和齐阿姨想做的事真的是扭转时空，以你对他们的了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呢？”
“我就是不理解，所以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啊。”周礼的话答了相当于没答，但按态度来说，他看起来还算是坦诚了，“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扭转时空、回到过去，所以我从没想过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次是何载舟出声问周礼。
“还不知道，不过第一件事应该是准备找个工作吧。”
“找个工作？”江渔忍不住诧异地反问出声。何载舟虽然没说话，但也露出了很不解的表情。
和父母闹翻后找个工作养活自己这听起来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以周礼的年纪来说其实也早该工作了，但问题是这种太过于正常的逻辑放在此时的他们身上就是显得很不正常，工作、赚钱、按部就班地生活，这些事好像离他们已经太遥远了。
“你这是准备回归世俗了啊？”何载舟半开玩笑地问周礼。
周礼笑了笑，“你别噎我了，那不回归能怎么样呢，我出去摆摊算命？”
江渔微愣，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何载舟和周礼用这样正常的语气交谈过了，可是若是想想时间，其实并没有很久。
因为循环，原本短暂的时间被拉伸得很漫长，因为玄学，原本合理的事情都变得很不合理。
周礼说想回到正常的生活里了，他们呢，他们还能回得去吗？或者说，周礼真的就能回得去吗？
很显然何载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又收起了轻松的态度，比较严肃地问周礼，“你觉得这事情能用逃避解决吗？”
“那你觉得除了逃避，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江渔说，“而且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了要逃要躲，直接躲起来就行了，怎么还会跑这么远来找我们。”
“我是想帮你们的。”周礼说着，从背后取下背包，拿出里面的速写本交给江渔，“比如，这个东西还你们。”
江渔接过本子，心里有些惊讶。老实说她并没有因为周礼刚刚的话就很信任周礼，甚至可以说她基本没信，还觉得他有卖惨的嫌疑，现在他这么做，倒像是她恶意揣测了。
这个速写本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但是对于不在循环之内的周礼而言，这几乎就是全部有关于循环的记忆的载体，即使循环的起点现在改变了，他不带着这个东西再回到那时的话也是很吃亏的。
一个不断刷新记忆的人要怎么和两个拥有完整记忆的人抗衡？就算他们之间的差距再大，用笨鸟先飞的道理慢慢追也总会赶上。
现在周礼能把本子交出来，难道说他真的打算出局了？
“我来的目的应该主要就是这两个吧。”在何载舟和江渔说话以前，周礼又说道，“告诉你们不必再把我当敌人，以及，把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我没有要成为你们的帮手的意思，就算我和我爸妈不同路，我也不至于去对付他们。”
“就说这么多。”周礼如释重负般地长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何载舟和江渔摆摆手，“走了啊。”
这一刻江渔是想叫住周礼的，但她又不知道叫住他有什么用，就像他说的一样，哪怕他和周道德他们不同路，他也总不至于反过去对付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他做的这些，可能也就是他所说的帮助的全部了。
但她又觉得事情总有不太合理的部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一直到周礼的身影消失不见，江渔才转头看向身旁的何载舟，轻声问了句没头没尾但又能涵盖全部的：“你怎么看？”
何载舟摇摇头，“我又不是元芳，我看不懂。”
“信他吗？”她问得更具体了点。
“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信。”
“现在信不信也不是很重要了，他直接缴枪投降......可能我们真的该像他说得那样，把他从这个局里面暂时排除吧。”
“那万一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怎么办？”
“什么结果？对周礼放松警惕？”
江渔点头，但很快她就把自己的想法推翻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好像应该找借口留在我们身边才对。像现在这样，我们对他戒备还是放松和他本人都没什么关系呀。”
何载舟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被他们搞得很混乱。我们用正常的视角看问题的时候，他们用玄学的角度，等我们好不容易站在玄学的立场上了，他们，至少周礼又要回归正常了。”
“嗯。”江渔叹了口气，“我们总是慢一步。现在埋怨自己也没用了，周礼是可以选择抽身与否的，因为他爸妈不可能对他怎么样，我们并没有这种安全的底气，毕竟我们的名字就被明晃晃地写在名单上。”
“我们也再试试和玄学无关的方法怎么样？”
“什么？”
何载舟突然笑了，是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计划逗笑的，“报警吧。”
江渔无奈地瞪大眼睛，“又报？”
“不，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有名单作为证据啊，可以说我们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写起来感觉很害怕。”
“这种事警察会信吗......”
“说什么借命借运肯定行不通，但我们或许可以凭这个让警方往诈骗的方向查他们，玄学行业比较吃亏，如果他们的营业额够大，说不定能奏效。”
“你这方法可真是够损的。”江渔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我觉得也不是不行，反正是他们不仁在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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