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很凉，一阵风过就把在人烟稀疏的寺庙里的温度吹得更低了。
江渔和何载舟不快不慢地走着，还算轻松随意地聊着，没用太长时间就找到了江渔之前遇到三年前的小何载舟的那个地方。
注意到江渔停住的脚步，何载舟四下环顾了一阵，问她，“就是这里吗？”
江渔也正在四下环顾，她皱着眉，颇有些不确定，“位置应该是没错的，但是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这里本该有一棵古树，但那棵树是凭空出现的，三年前的你也是。现在这里没有古树也没有三年前的你，我不是很敢确定了。”
“会不会是我和你一起来了所以它们没办法出现？”
“什么意思？”
“就是——”何载舟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觉得现在的我和三年前的我应该不能同时出现吧？可能会引起混乱什么的？要不我回避一下，你自己留在这里试试看。”
“可是这次来主要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当时的情况的呀......”江渔依然皱着眉，有些为难，她又想起那个不吉利的梦来，说了声“而且”，却没有再往下说。
“没事的，我不走远，就离开十分钟，如果你这边没动静，我就回来。”
江渔看看何载舟，又看看本该出现古树的那片空地，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何载舟的猜测不无道理，如果此时此刻的他真的没有办法和三年前的他同时出现，那让江渔再见一次三年前的他也是好的。她还是很想问问小何载舟那时为什么突然推开她，除了这件事，她想确定的事也还有很多。
于是何载舟便先走开了，为了确保两个人都保持在安全的状态下，他们还打开了微信的位置共享，江渔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何载舟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走远，而且也没有靠近悬崖之类的地方。
她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转移目光去看那片空地，但这一切就好像有心栽花花不开一样，她盯得眼睛都酸了，面前的事物也没有任何要发生改变的迹象。
她猛然想起上次古树和小何载舟出现之前天气是发生了变化的，再抬头望天，万里无云。
就这样干等了十分钟以后，江渔有些泄气了，好像有些事情是只能靠缘分的，玄学领域的事情更是如此，人们刻意想求的东西总是很难在当时求得，在一些不想要或者没动心起念的时候又偏偏很好得来。
她把位置共享调成了最小化，给何载舟发消息说：没有变化，看来是失败了。
何载舟很快回了句：好吧。
江渔知道他应该也是有点失望的。
不等她说让他回来，他就又发了句：那我回去了？
江渔回复：好。
放下手机，江渔有些百无聊赖地在原处兜起圈子，走着走着又看到了之前来时也看到过的一些僧人——准确来说，由于她兜圈子时低着头，差点撞到其中一位僧人身上。
之前在这里遇到僧人的时候她没敢与之说话，现在差点撞到人家，不想说也得说一句了。
她扬起脸对着面前的僧人尴尬地笑笑，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怎么称呼比较合适，只挤出一句“抱歉。”
过了一秒，又憋出一句“早安”。
“早啊。”那僧人也对她笑笑，不同的是他的笑自然且洒脱，完全看不出尴尬和别扭的味道。而且这位僧人看起来挺年轻的，江渔觉得应该也就比她大至多五岁。
“缘主是来求什么的？来得这么早。”
江渔有些被问懵了，一时间没回答上来。
她显然不能算作是来求什么的，可要说是无所求，也不全对，如果真的一点目的都没有，她是不会想着要来寺庙的。
“财富？姻缘？还是什么？”僧人还是笑着，问出自己的猜测。
这时何载舟刚好回来了，他注意到江渔在和一位僧人说话，所以没有着急插嘴，但僧人还是听见了脚步声，扭头看向了何载舟。
“看来不是来求姻缘的。”他将目光收回江渔身上，又说，“姻缘已经在眼前了。”
江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笑笑。倒是何载舟胆大，直接就问了僧人一句，“小师父，你们这寺庙里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怪事？你是指哪种？”
“比如说凭空出现一些古树啊、人啊之类的，不瞒您说，我们会来就是因为之前我女朋友在这里遇到过那种事，她想拉我见识见识所以才又带我来的。”
江渔递给何载舟一个无奈的眼神，一方面是对他“女朋友”这个称呼表示不满，另一方面是想和他说问了也没用还是别问了，结果这眼神被何载舟屏蔽掉了，他还是一脸恳切地望着僧人。
僧人想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不过所有念想都是有原因的，想必缘主您这么问也有您的道理。该出现的东西，会在对的时候出现的。”
说完最后这番话，僧人就抬脚要走了，江渔出声和他道了别却没有收到答复，她有点沮丧地想：一定是因为何载舟的问题，我们被当成怪人了。
僧人经过何载舟身边的时候还撞了何载舟一下，江渔从这碰撞中读出了一些刻意，但她马上又觉得不太现实，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经过这么一撞，何载舟往后踉跄了一下，被他装在口袋里的观音吊坠掉了出来，在地上摔碎了，甚至可以说，它摔得炸开了。
江渔上一次看到一个东西摔得这么彻底还是自己以前在家试图做饭的时候，那时她手上沾了点油，滑得很，拿着一个碗没有拿住，碗掉到地上瞬间炸开，不知道碎了多少片。
眼下这观音吊坠大致就是那么一副惨状。
江渔和何载舟都有些懵了，那僧人也看到了这个情况，毕竟摔得这么惨烈，他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然而他并没有道歉，他只是垂眸看着那一滩碎屑，慢悠悠地说了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在两人反应过来以前，他便迈着大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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