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伸出手遮住姜棠的眼睛，所以姜棠也只是看见穆灿自裁的那一刻。
帝国的兽人很快就把这个残局收拾干净，就连穆灿的血液都用隔离手套全都弄干净。
那只死去的蓝环章鱼，用闭不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冷漠的蓝鲸兽人，像是在无声地诅咒着他不得好死。
付云娜将自己的碎发挽到耳后，声音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温和：“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给他的家兽一笔钱吧。”
“也算是给穆家一个警告。”
“我们联邦可不是帝国，容不得一个家族这般放肆。”
“嗯。”傅淮之薄唇微启，应承下了这件事。
生日宴会继续，似乎刚刚穆灿的死去，就像是灰尘落在地上那般轻盈，无足轻重。
剩下的时间，姜棠都显得格外沉默。
就连她送的牡丹引起喧哗都没有唤回她的心神。
魏野很担心这样的姜棠，所以在宴会结束后，不顾帝王和帝后的挽留，直接带着姜棠回到了元帅府。
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姜棠看着元帅府的门口，却迟迟不愿意走进去。
她的脑海里还想着刚刚穆灿死去的那一刻。
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大概就是再次见到对生命蔑视的情况，有一点感到难受。
那只兽人，明明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魏野看着姜棠这样，转头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姜棠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极其信任魏野的，她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魏野慢悠悠地行走在帝星的街上。
现在这里虽然灯火通明，但几乎没有行走的兽人。
他们已经习惯在家里就可以购买许多的物品，习惯了在星网上行动，也习惯除了上班工作不再出门。
所以这里的世界，也显得格外冷清。
魏野带着姜棠走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店面前，然后伸手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姜棠看着周围的蜘蛛网，就知道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魏野，问道：“这里是哪里？”
魏野转头，冲着姜棠眨巴了一下眼睛，拿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着的模拟激光枪，对着姜棠做了个射击的动作：“这里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微弱的灯光打在魏野的发顶，像是有一层温柔到极致的柔光，把他变得格外温和。
魏野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听起来像是在介绍这个小基地的来历。
“以前训练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有些受不了就跑出来自己消化情绪。”
“我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一遍又一遍做重复训练，所以就不停地被父兽母兽罚。”
“他们下手又重，好几次我都进重病室了，只剩一层皮在身上了。”
“我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就只能自己找消遣。”
“后来我就自己用零碎的时间，捡了很多别的兽人不要的小东西，建立了这个基地。”
姜棠听着魏野轻描淡写的说着以前，大概也能猜到他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他是所有兽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元帅，也是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大殿下。
可是他也是童年缺失，被严苛要求长大的魏野。
姜棠伸出手，想要触碰魏野。
就在她伸出手，准备踮起脚的时候，魏野却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往姜棠的手中送了送。
他看着姜棠，那双黑色的眼瞳里是像是碎光一样的光彩，是上好的黑琉璃一样通透清澈。
魏野微启唇：“你不用踮脚，我永远都会侵向于你。”
姜棠讪讪地收回手，小声地回答了句：“哦。”
魏野抚摸了一下姜棠的脑袋，打开一旁的家务小机器人，让它清理一下这里的脏污。
魏野则是在一旁寻找自己曾经用过的“玩具”，一边用闲聊的方式和姜棠沟通。
“我第一次看见兽人死亡的时候，也有很大反应。”
姜棠小声的反驳了一句：“我不是惧怕死亡，我是因为……”
她欲言又止，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但是魏野就能明白姜棠心里在想什么。
魏野走到姜棠的面前，用一只手臂将姜棠抱到比较高的桌子上，自己坐在面前的沙发里。
整个人在姜棠的双腿之间，亲昵的抬头仰视着惴惴不安的姜棠：“我知道的，宝贝。”
“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救不了所有生命。”
“即便你有很强的道德感，但是你没有办法阻止他们那些必须要生命死去的命令。”
“不过我们可以竭尽所能的去救助别的生命，对吗？”
姜棠点了点头。
她微微晃动自己的双腿，有些不适应这个姿势。
然而魏野就像是没有感受到姜棠不适一样，更加贴近她。
姜棠一退再退，终于没地方退了，然后硬着头皮回答了声：“嗯。”
而她心里的感觉早就消散了不少。
不得不说，沟通真的是一剂良药。
姜棠以为自己回答了魏野，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他也会放自己下来。
然而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怪异。
魏野看着姜棠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一只手抱着姜棠，另一只手转动激光枪，对着远处的移动靶子按下。
正中中心。
“恭喜您，正中靶心，得十分。”
他的动作明明潇洒至极，却又充满魅力。
姜棠能感受到他按下按钮的那一刻，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紧绷，也能感受到那一枪打中靶心的时候，自己快速的心跳。
她看着魏野的眼睛，里面全是自己。
喜欢是藏不住的。
它会从眼睛，从细枝末节之中悄悄流露出来，最后变成一个具现化的动作或者东西。
那就是亲吻。
魏野将姜棠放下，双臂在姜棠的两边。
他将模拟激光枪放在姜棠的手中，控制着她的手抬起。
他们呼吸交融，感知相互共享，气氛变得格外暧昧。
略带茧子的指腹划过姜棠的手背，泛起不自觉地轻颤。
然后魏野贴近姜棠的侧脸，用薄唇擦过姜棠的耳朵，像是在耳鬓厮磨地喃喃爱语。
按下按钮。
“碰”的一声，正中靶心。
这一瞬间，姜棠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也像那个靶心一样。
一同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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