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红凤端起茶杯送到嘴边，何晓蝶禁不住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忽然，门被大力推开，七皇子乔晨闯进来。
“在这做什么？”
红凤端着的杯堪堪停在唇边，媚笑：“哎呀，七皇子怎么来了。”
听着像是问句，乔晨却并不回答，直接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按：“来抓你啊！”
说着，一口咬住红凤的耳垂，最后两个字几乎被吞掉，偏生又让人听得分明。何晓蝶立刻局促不安，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红凤一手稳住杯子，一手搭在乔晨的胸口，娇嗔：“别这样嘛，还有人呢。”
何晓蝶恨不得立刻隐形才好，暗骂一句贱人。
乔晨似乎才看到何晓蝶，不在意地打个招呼：“何二小姐见笑，人先带走了，告辞。”
说完，强势地拉着红凤离开。红凤手一抖，茶杯应声落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一滩淡黄色的茶水诡异泛起泡沫，咕嘟咕嘟。何晓蝶慌忙抬头，幸好乔晨与红凤早就离去。
何晓蝶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松口气，轻轻叹息着握紧那只小小的白瓷瓶。
就在这时，何九歌与朗清走进来。
像是没看到何晓蝶一样，何九歌先在包间里扫视一圈，才问她：“红凤呢？”
何晓蝶忽地拍案而起，怒道：“何九歌，你在跟谁说话呢？你想找谁自己找去，平白跑来问我做什么！”
何九歌被她的不讲道理搞晕了，疑问：“你请红凤来跳舞，我不该问你吗？”
何晓蝶噎住，愤愤地推开她就走了。
“喂！”何九歌刚想喊住她，就被朗清拽住手腕。
朗清的目光落在地上，何九歌一看，立刻蹲在那滩茶渍旁，几乎不用细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茶水。
“这是……下毒了？”她疑惑地抬头。
好像怕她沾染到毒素一样，朗清轻轻揽住她的肩。
“何晓蝶要杀红凤？为什么啊？”何九歌凝神苦想，忽然问，“莫非与顾遥有关？她该不会以为杀了红凤，顾遥就能没事了吧？”
她一阵无语。
能做出这样的事，何晓蝶是真的很在意顾遥。可也的确是脑子不太好使。若真有那么简单，红凤早死几百回了，何必搭进去个何不归呢？
“会不会打草惊蛇？”何九歌有些担忧。
朗清笑着安抚她：“茶里有毒，为何会碎呢？”
何九歌一琢磨：“红凤早知有毒？她若知道有毒不要喝就好了呀，为何要打碎呢？这样一来不就挑明了吗？”一想到刚刚何晓蝶的状态，又摇头，“不对不对。挑明的话肯定会争吵，看何晓蝶那样也不像是争吵过的，反而像是压了一口气急于发泄。难道，红凤是假装不小心打碎的？或者说，红凤压根儿就不知道有毒？”
朗清：“那你觉得呢？”
何九歌极认真地寻思一阵，才说：“红凤应该很有心机，应是早就猜到何晓蝶来者不善，提前想好了退路。故意打翻茶盏，既让何晓蝶以为诡计被拆穿而心虚，又佯装不知地离去。只怕何晓蝶对她已无能力再下手。”
她灿然一笑：“这样更好，倒是让我更加确定，顾遥杀人案的背后，肯定是她在推波助澜。”
关键点就在红凤。为何顾遥不承认与女子在一起，但红凤要咬定，甚至打更人也看到他们两个颇为亲密。
顾遥没理由说谎，那为何他的认知和别人看到的不同呢？
想不通，只好再去找红凤。
朗清与何九歌离开恩明楼时，也没见朗清离开过，但他却知道红凤此刻在哪里。
何九歌觉得很神奇。尽管很好奇，他到底在这里藏了多少手下，他们之间是如何传递讯息的，但她装作不在意。
倒也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不敢问，不想问。
她不问，朗清反而有些欲言又止了。
何九歌温柔地打断他，不让他说出来，只牵着他的手去找红凤。
何晓蝶当然不知道何九歌在恩明楼里发现了她要做的事，还偷偷骂她傻。
走在阳光之下，让温暖慢慢驱走身体里的冷意。何晓蝶这才想起手心里的小瓷瓶。
——只要涂一点，就能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这句话好像一个魔咒，何晓蝶下了决心一般，径直去了皇宫求见顾遥。
原以为会被阻拦，毕竟顾遥只是个阶下囚而已。谁知，出奇的顺利，很快何晓蝶就被带到顾遥住的地方。
不算很大，却足够清幽。
远远看到顾遥的身影，不见颓丧，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何晓蝶飞快地取一些香膏涂在耳后，用力揉搓几下。
顾遥：“你来做什么？”
刻意忽视他平淡的态度，何晓蝶赶着上前，想握他的胳膊，却捞了个空。只好讪讪地问：“还好吗？”
“除了没有自由，倒也不错。”
何晓蝶：“我很想你，一直东奔西走，你放心，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她急着表功讨好，顾遥全不领情，反而冷笑：“你好好待在驿馆。乔丰年那个老狐狸，没那么放咱们走。”
“我能帮忙，你信我！”何晓蝶凑近，“王爷，晓蝶真的……”
顾遥轻摇纸扇：“你快回去吧，待得久了恐生事端。”
何晓蝶见他微皱着眉，似乎不耐烦，十分不郁。一边暗骂红凤那个贱人哄骗她，一边恋恋不舍地往外走。
顾遥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不由得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只见眼前一女子正慢慢地往外走。
是她！
他一把收住扇子，压抑住心头狂跳，几步冲过去，直接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别走！”贪恋地深深吸气，只觉得她真香。
何晓蝶浑身巨震，顾遥声音里的眷恋和不舍让她沉醉。从前顾遥待她极好时，也不曾这般动情。
何晓蝶轻轻拍着他的手，险些喜极而泣：“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遥猛地把她转个身，整个按进怀里。好半天才哑着声音答：“好。”
何晓蝶倒是不觉得顾遥前后态度变化得太突然，只觉得自己得了神药。顾遥果然如红凤所说，对她死心塌地。
她似乎已经看到未来成为太子妃，乃至皇后的景象，盛装华服，高高在上。而他始终握住她的手，宠溺地眼里只能容下她。
她动情地紧紧抱住他，听到他在耳边轻吐出两个字，脸色骤变。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住虚无中渐渐显出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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