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停驻在官道路口，震惊到迈不开脚步。
姜云吞了吞口水，“这么多人？全是难民？！”
只见平日里人数寥寥的城门口，此时人头攒动。
经过上一次安顿难民的事，姜云很清楚难民聚集意味着什么。
遭受灾祸的百姓们被迫离乡背井逃难，只为了求生。
而如果这个求生之地无法有序救助和安顿这些难民，身心俱疲的人们绝望之下便会难以控制……
上一次他们想了那么多办法，尚且还有部分难民不满挑事。
这一次的人数比之前多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别看姜杨他们人数不多，但是那么大一只老虎呢，实在很难被无视。
他们驻足的一会儿工夫，难民中分开一小条路，赵普带着两名手下小跑着出现，一把抓住姜杨，“他们一说有老虎我就猜是你们！可算把你们等来了，快快快，来帮忙……”
姜杨一头雾水，“等下等下，我怎么有点迷糊了，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在等我们？？？”
赵普一愣，“你不知道？”在一看姜杨身后的人数，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没收到信？”
姜杨同样发愣，“说什么？”
原来，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有难民陆续涌入玉清县。
眼看着人数日渐增加，送去朝廷的文书毫无回音，反倒是玉清县“福地”之说越传越离谱。
好在韩正早就料到朝廷那边会受到阻力，因此一早便有所安排。
只是他没想到福地之说会被传的这么离谱……
什么神仙转世、恩泽之地、草木成精……甚至连起死回生都传出来了。
县衙人手不够，便在先前的难民聚集地里招。
可难民营里鱼龙混杂，干点力气活可以，靠谱识字的人太少。
而整个玉清县也就岭口村文武双全的人最多了。
赵普找上门的时候，姜杨陪着姜云去找小狐狸了，他便只能把县令写的信留在菇林的营地里，让人代为转交。
可偏偏姜杨他们打了只老虎，没有回营地直接回了村子，根本没有收到信。
没办法，赵普只能领着姜杨和姜云去见韩正。
一行人在赵普的带领下，从众多难民之中穿行，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而姜杨他们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在外围看着城门口人头攒动，一派混乱。可真正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些难民乱中有序，虽然瞧着大多面容憔悴，却对县衙派来的人十分信服，就像是看见他们就得救了似的。
待走到城门口，姜杨和姜云便心中有数了。
无论是一路上安排的取水点，还是掺着红薯的稀粥，又或者是井然有序在引导难民的“前难民”都极大地安定了在场众人的心。
……
县衙。
韩正已经连轴转了数日，方才手脚发软地被扶下去休息没多久。
陆离轻声道，“大人，姜杨和姜云来了。”反正他是报了的，大人睡着了没听见，便怪不得他了。
正想着，韩正却已经睁开眼喜道：“快让他们进来。”
说着，人已经起来迎了出去。
陆离：……
“你们可算来了！！！”韩正激动道。
姜杨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跑得远了些，耽误了些时日，没收到大人的信，还望大人莫怪。”
韩正摆摆手，“本来就是老夫有求于你们，何来怪罪一说。不过，既然没收到信，你们叔侄二人一同下山，这是有什么要事？”
姜杨笑道：“我们进山碰巧遇到了一只品相极好的老虎。”
韩正了然，“可要老夫帮忙处理？”
“这等小事不敢劳烦大人，我已经让人推去集市摆着了，晚点我再过去处理。”
“只摆不卖？哈哈，好小子，你这是要抬价啊！”
姜杨腼腆一笑，“这次的老虎品相实在是好，总要找个识货的人。”
韩正点点头，“那老夫便直说了，这次请你们帮忙，其实也和集市有关。”
姜杨不解：“不是为了难民？”
韩正：“也是为了难民。”
自从上一回玉清县除了虎患、传了美名，又有曹掌柜使劲，愿意来玉清县的商队可不少。
可人一多就显得杂乱，且玉清县贫瘠已久，没有完善的基础设施，不利于商队的体验。
姜云眼睛一亮，“您是想让这些难民以工代赈，去建集市？”
韩正颔首，“这次不是那种简陋的集市了，我准备建一条街的商铺。”
叔侄二人嘴都张圆了。
一条街的商铺啊，那得多少钱……
“可惜，县衙没钱。”韩正叹气道。
姜杨和姜云警铃大作，异口同声道：“我们也没钱！”
韩正忍俊不禁，“不让你们出钱，让那些想要商铺的来出。”
韩正说着铺开已经找工匠规划好的图纸。
姜杨和姜云探头去看——一条长街，一头是自由集市，两侧是宅院……
韩正：“长街好办，想要的可以直接来县衙认领，出钱建的可以按照出资情况分铺子，再加上免税三年。
而自由集市，有人手就行，县衙还能承担。
就是两侧的宅院比较麻烦，一来数量较多，二来条件较低，有想法的百姓会很多，县衙人手不足，所以想请你们帮忙……”
姜杨和姜云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要他们承包下一个办事点，负责给百姓解惑、登记意向人员、审核资格等等一系列工作。
这不仅需要维护秩序的武力人员，也需要识字的读书人。
巧了，他们村有不少。
而且因为有上一次的经验在，学堂里那些孩子稍加培训便都能用。
这忙，他们倒是能帮。
只是别人建铺子，又是分铺子又是免税的，那他们……
姜杨和姜云齐齐抬眸望向韩正。
“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们来帮忙的人多，每个人分一间铺子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以你们村的名义，分一间商铺给你们。”
姜杨和姜云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恨不得立马就答应了。
姜杨好歹拉回了点理智，“这……还从未听说过县衙可以分铺子给村子的，这能成吗？”
韩正皮笑肉不笑道：“我也从未听过出了灾祸朝廷不管、州府不问、钱粮不拨的。既然让我自生自灭，那我便只能自己想法子了。总不能眼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个个等死。”还有的话韩正没说。
高严宗是一心想让他死，难民的事要是处理不好，不管出不出格，都是死路一条。
那倒不如放手一搏，为百姓，也为了自己。
姜杨和姜云相视一笑，突然觉得相较于之前一板一眼的韩正，现在的他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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