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燃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余烬耷着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有些手足无措，没说完的话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他的脸似乎更肿了，脸颊有一处甚至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泛着血红。
云燃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心疼得不行。
抬手想要抚摸，却又怕弄疼他，手指犹豫了一下，在距离他脸颊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是傻瓜吗？”
明明是责怪的话，她说出口时莫名染上几分娇软。
“别人欺负你你不知道还手的呀？你学的那些防身技能都用到哪里去了？你这样以后怎么保护我啊？我怎么放心地把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给你啊？”
云燃小脸微皱，表情又格外地认真，粉唇不停地掀动，看起来娇软又好亲。
余烬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停留了在她的唇瓣上，自己也未察觉地舔了舔唇，滚动喉结。
现在他们好像互换了身份一样。
她成了保护他的人。
就像……那时那样。
某种久违的满足感蓦地从心底里升腾起来，渐渐填满了心里已经空寂许久的地方。
余烬唇角微弯，眼底漫开笑意。
“余烬，回答。”
云燃的声音凝了一凝，迷惑地看着他：这孩子被人打了还傻笑啥呢？
回答什么？
余烬茫然地眨了眨眼，显然他刚刚并没有认真听云燃讲话，光顾着盯着她了。
偏偏云燃此刻瞪着杏眸盯着他看，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余烬屏息，大脑飞快运转，脱口而出道：“他们可以欺负我，但是不能欺负你。如果他们欺负的是你，我会把他们打趴下！”
少年眸光清澈纯粹，语气坚定，又带着些许稚气和中二。
顶着红肿的脸蛋，莫名添了些许滑稽。
“你……！”
云燃忽然被他一句话噎住了，嘴巴紧紧抿着。
这就是他的认知吗？那些人可以随意欺负他，他也不会还手，只是不能动她。
云燃忽然很好奇，如果她出事了，余烬会是怎样的呢？
会像她今天这样吗？
云燃虽然在小说里读到过余烬长大黑化后生气的场面，但是如今真人站在她面前，她却怎么都不能把面前这个乖巧认真的男孩，和书里那个阴沉的心狠手辣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至少他现在还没有黑化。
不，她也一定不会让他黑化！
云燃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
余烬脸颊发烫，神色带着些许窘迫，“怎么了？”
她笑什么？
“哎一古～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云燃踮起脚尖，小手自然地搭上了余烬凌乱柔软的头发，轻轻揉了揉，眸光溺着无奈的笑意。
余烬内心：她说他什么？可爱……她说他可爱？一个女孩说一个男孩可爱是什么意思？
“以后，被人欺负了，大胆还手，有我帮你撑腰，知道吗？”
她慢慢道，语气跟教导主任似的，但是比教导主任温柔耐心。
“也不要担心我会因为你招惹什么人。要找上门的麻烦总会找上门的，避也比不了，只有一个一个彻底解决掉才能万事大吉，明白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云燃不喜欢主动惹事，但她云氏武馆小公主绝不怕事。
就算贺明航因此记恨上她，她也毫不在乎。顶多浪费一点儿时间，多教训那世家纨绔大公子几顿罢了。
她现在在意的是，她的底气仍然来自于云家，而不是她自己。
她还不够强大，尤其在这个世界，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也保护他。
“明白了。”
余烬点头，深不见底的凤眸里一闪而过一丝带着笑意的幽光。
她似乎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
～
贺明航脸色阴沉，和那几个男孩一起往体育馆走。
他冷冷道：“这件事要是谁敢说出去……”
“航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航哥，我们发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差点被云燃给……”
男孩誓没发完，就被贺明航凶狠地瞪了一眼，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贺明航还拳头紧紧攥着，他贺明航十六年顺风顺水，光鲜亮丽，还没有这么狼狈，这么不堪一击的时候！
他一定要让云燃付出代价！
“航哥，后天不是云燃的生日嘛，日子还长，咱还怕整不了她？”一个男生邪邪笑道。
生日？贺明航挑眉，确实是个好机会。
在云燃的生日宴上，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出糗，那场面，想想都爽！
贺明航脑海里自动脑补出了云燃被蛋糕砸脸，礼裙被泼水之类的场面，这两天积压的怨气也因这些画面得到发泄了一样。
心里舒坦了不少。
贺明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云燃，你等着吧！
学校医务室。
医生姐姐看到脸颊红肿的余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熟练地拿出了冰袋和消毒用品。
“谢谢姐姐。”
云燃从医生姐姐手里接过冰袋，弯了弯眉眼笑道。
“不客气。”医生摆了摆手，“自己来可以吧？”
“可以。”
“行。”
医生转身，贴心地拉上了帘子，回到了外面前继续摸鱼。
云燃弯下腰，将冰袋一点一点轻轻覆在了余烬的脸颊上，目光专注认真，动作缓慢轻柔，带着怕弄疼他的小心翼翼。
“我自己来吧。”
脸颊瞬间传来一片凉意，余烬吸了口气，抬手扶住冰袋，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不小心碰到了云燃的手背。
有意识的按紧了些许。
云燃无意识地道了声好，直起身，又抬手帮他整理起了头发。
窗外阳光明媚，被白色纱帘挡了个七七八八，却也能感受到阵阵暖意。
云燃有一下没一下替他顺着头发。
余烬抬眸的时候，视线莫名停留在了奇怪的地方。明明脸上敷着冰袋，他却觉得在发烫。
“余烬。”
头顶落下一声温柔的呼唤。
余烬神色一凛，慌乱地收回视线，睫羽微颤。
“嗯？”
“你不奇怪吗？”她问。
“奇怪什么？”
“我。”
“……”
空气忽的沉默下来。
只剩下均匀而各带心思的呼吸声。
如果下意识问一句“什么”，云燃还会相信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就算他装作傻，也躲不开云燃直白的提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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