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是怎么走上复苏者的道路的，你真的以为复苏者是随机出现在人类中的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魔鬼的低语萦绕在杨泽楷耳边，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件事，在男人的提醒下他敏锐的感官才察觉到柳镇恶的身体里有若隐若无的气息波动，这气息过于弱小，甚至都不如未曾选择进化方向的复苏者。
这是复苏的前兆？
杨泽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复苏者，并没有经历过复苏这件事，而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艰难地在末世求生。现在看来，原来复苏者是有前兆的，其他人都没有提及此事，也许是觉得过于平常，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隐私，这就导致了杨泽楷对此一无所知。
“你的组长大叔很喜欢竖劈是吧，这其实是他隐藏在心底的恶，看到那个瘦猴没有，过一会他就会经历相似的事情。”
“他的父亲帮他处理好了这件事，可他始终过不了心底那道坎，这也是他为什么对你颇为厚待的原因，你以为他是真的看重你关心你吗，不不不，他只是看重他自己的道德感而已。”
不管男人如何挑拨如何诱导，杨泽楷都不为所动。此时这七八人已经将柳镇恶团团围住，年轻人总是容易犯错，有些人在得到引导后能够重回正轨，而有些人则不然，他们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眼前的七八人就属于后一条道路，面对伤痕累累的柳镇恶他们既没有任何同情的意思，也没有考虑过任何后顾之忧，他们躁动地像是发情的狼狗，试图撕碎眼前的猎物，至于明天如何那就只有明天才知道，他们不关心也不在乎。
忽然，和柳镇恶交往最为密切的瘦猴注意到了一些异样。
“喂，混蛋，你攥紧拳头是想反抗我们青龙帮吗？！”
瘦猴举起小刀在柳镇恶的面前比比划划，柳镇恶攥紧了拳头冷漠地看着他，他左脚后撤半步，双臂抬起握拳，没有任何回应的打算。
杨泽楷当然认识这个姿势，这是军用格斗术的起手式，而且架势很稳显然是久经磨练，可现在的柳镇恶毕竟还不是复苏者，即便是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也未必以一敌八。
但根据男人刚才诱导性的话语，这几个小混混恐怕凶多吉少。
“嚯，好厉害哦！你们快看他，他想打我们！”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姓柳的这个怂包，他想用拳头抵过我们八柄刀吗？”
“看来是皮痒了，今天给他好好上一课。”
雄狮睡眠的时候自然柔软的像一个巨大的靠枕，可如果他即将睁开眼睛，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火速逃离，可羊羔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还在用自己脆弱的脑袋不停地在雄狮的肚皮上拱来拱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危机的到来。
男人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扒拉杨泽楷，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和杨泽楷并肩而立继续解说道：
“哦对了，我从你的组长大叔的记忆里读取到，他的父亲似乎对他的懦弱很是不满，听起来是一个很有手腕的男人啊，不过可惜的是我无法读取到他父亲相关的其他记忆，也许这个对他颇为严厉的父亲在他心里地位很高吧。”
“可他这么软弱就是因为即将发生的这件事，他几乎无法对任何人类出手，即便对方是一个恶人。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个巨大的破绽，这个破绽迟早会害死他。”
杨泽楷仍然不为所动，仅仅是几个小混混的性命就想刺激到他未免过于异想天开，根据相关条例他此时袖手旁观也不需要负担任何责任。更何况这是几十年以前，这个时候他杨泽楷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可能还未出生，而一旦他出手，蝴蝶效应会带来什么，谁也不知道。
“嘿，你们人类不是很喜欢讲究因果吗，我可以免费再提供一个消息给你。”
杨泽楷心说我不想听，你再骚扰我我要报警了，可现在的他甚至连堵上耳朵的能力都没有，他就是把自己变成聋子，对方的声音也会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避无可避。
这让他多少有一些微不可查的烦躁，他不禁自省，深深感觉到情绪海啸确实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其作用甚至延续到了现在，他居然产生了不利于生存的负面情绪。
“你们人类所谓的复苏，是一个因果，有因才有果。你的组长大叔之所以复苏，此前他遭遇的校园霸凌是因，眼前即将发生的惨剧也是因，而这个因是点燃全部的导火索，如果他没有这么做，那么他就不会复苏，更不会走上什么复苏者的道路。”
“好好想一想，如果他一辈子都能做一个普通人，以他记忆中的父亲的权柄，未尝不能保他一生周全，他还可以免受苦难，不用一生一世受到内心的折磨，更不用面对我们这些妖物，对吧？”
他说的其实没错，杨泽楷明白他的意思，说来说去无非是逃避二字。
如果重新给齐方一个机会，他是否会选择成为一名军人，又是否会选择在那一天那一刻回家？十六号和纪星河是否会走上复苏者的道路？温柔又会不会在齐方的墓碑前哭的像个泪人？
而至于柳镇恶，最起码从齐方的角度来想，他也许不会愿意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每一次都冲在第一线，承受最大的伤害。
“好了，你可以选择了，你的时间不多了。最后提醒你一句，这里确实是过去，你的选择可以直接改变未来。”
杨泽楷很沉默，和柳镇恶一样沉默。这场荒唐的冲突在男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展开，小混混们倒是很有精神地不停嘶吼着叫骂着，而柳镇恶始终以稳健的姿态应对，他从未表现出自己这方面的能力，杨泽楷的猜测有误，双方的实力差距根本就是一道天堑，这八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柳镇恶。
可是他们并不清楚此刻的柳镇恶只是在克服内心的恶魔，努力锁上自己的枷锁，他们还以为自己和柳镇恶打的有来有回。他们的嘶吼声穿入柳镇恶和杨泽楷的耳中，却到不了他们的心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彩色有声的黑白默剧，你明明身在其中，可你的心其实不在其中，像把眼睛贴在默剧胶片上，你看得清每一帧动作，可你无法感同身受。
这种割裂感让柳镇恶内心的枷锁愈发动摇，胳膊招架小混混刺击的手法也愈发粗暴，有好几次甚至顶肘击飞了其中几人，这让他们愈发冲动。
杨泽楷知道这群人离死不远了，他不懂人的表情，但他看的懂人的动作，更看得懂一个想要杀人的人会摆出怎样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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