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上锤子的光膀子男人并未出言反驳，只是淡淡道：“试过才知道。”
杨泽楷拿起锤子轻轻颠了颠，分量颇大，顶部布满浅浅的凹痕，显然是一把久经锤炼的工具。他随意一瞥便看到角落里有报废的断锤，这工厂里的资源显然并不富裕，若非完全无法使用定然不会丢在一旁。
这说明递榔头的男人并不想存心为难自己，否则只要找一把断了柄的破锤子，普通人便只有被赶走的下场。
“你看这傻小子，还愣着呢，根本就不会用榔头吧。”傻大个继续阴阳怪气，“我可还想多活几天。”
“够了。”
光膀男人在这个车间颇具威望，他斥责了一声傻大个就没继续开口，只是斜着眼睛看着杨泽楷。其他人则压根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来。
一个车间就是一条流水线，傻大个干活不顾及别人的速度，他干的飞快别人只能尽力跟上他的速度，连抬头看一眼的工夫都没有。
而现在由于杨泽楷的加入，原本由光膀男人同时完成的两道工序分了一道给他，可他磨磨唧唧半天都没有行动，工件已经在他面前堆积了起来，后面工序的人下意识伸手抓向旁边，以为他会把完成的工件递到一旁，结果却抓了个空。
那人抬起头来，看到杨泽楷面前堆积的工件，眼中已有愠怒。
光膀男人也有些奇怪，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看表情很是平静，并非是惊吓过度导致不知所措，看上去也不像是故意找茬，那他为什么不动。
杨泽楷扒拉了一下自己眼前的工件，目的是了解这种铁轨的结构。
“工件的材质完全一致，应该是同一个钢铁厂生产出来的，冰人的工业水平不低。”
后续几个工序的负责人已经完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怒不可遏地盯着他，竭力克制眼中的怒火，虽然工厂里闹出人命来冰人也不会管，可是任何群体都会有自己约定俗成的规矩，在这里可不能随便发生冲突。
“呵。”
傻大个的嗤笑声颇为刺耳，他负责的是光膀男人的上一道工序，此刻他也放慢了工作速度。
光膀男人皱起了眉头，开始怀疑傻大个说的是对的。
分给杨泽楷的这道工序是他手头两道工序中较为简单的那一个，只需要将钉子钉入指定位置即可，唯一的要求就是这对操作者的臂力要求比较大，普通人接连五锤都无法达到要求，傻大个只需要两锤就能把钉子砸进去，而光膀男人只需要一锤就能完成。
实在不行还是赶出去吧，不能害死其他人……光膀男人心中已有决断。
砰！
就在这时，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杨泽楷把工件摆正，榔头抡过头顶，随手一锤砸了下去。
“垃圾，钉子都崩飞了。”
傻大个瞥了一眼后继续阴阳怪气，这一锤下去工件上的钉子已经不翼而飞，这情况在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身上时有发生，他从杨泽楷的体型就已经料定杨泽楷也是弱鸡中的一鸡，果然不出所料。
甚至这只弱鸡反应还很慢，盯着工件发了半天呆，实属弱鸡中的弱鸡，位于食物链最底层的货色了。
光膀男人看了一眼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
他已经准备好言相劝让杨泽楷去其他车间碰碰运气了，不过应该所有车间都不会接收他，遇到心狠一些的人可能会违抗规矩杀害他……工厂死了人，冰人就会补充新的劳动力，人是怎么死的它们不关心。
与此同时，杨泽楷把敲了一锤的工件递给下一个人，随手又拿起一个工件。
“他一锤子就完成了！”
后面那人的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凑上去看到钉子严丝合缝地镶嵌在工件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傻大个表情抽搐了一下，半天才“切”了一声，光膀男人瞪大了眼睛，他比别人更加明白这一锤的分量。
想要一锤子敲进去只需要蛮力，可对力量拥有足够的掌控才能让钉子严丝合缝，否则就会在工件上留下浅浅的印记。这种完美的工件他虽然也能敲的出来，可那需要体力充沛精神良好的状态下才办得到，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是草草了事，毕竟铁路不是自己家的，爱谁翻车谁翻车去。
巧合吧？不对，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一锤子砸下去杨泽楷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随手又拿过来一个工件狠狠一锤，又是一个完美的工件被他推给下一个人。
嘶……
车间里的人傻眼了，连傻大个都嘲讽不出口了，他们狐疑地盯着杨泽楷认真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很快达成一个共识。
他可能很强，但这肯定是巧合。
砰！
又是一个完美的工件。
“你怎么办到的。”光膀男人连忙问道，熟练起来的杨泽楷锤子挥舞的越来越快，有些无辜地抬起头看着他道：“砸进去就行。”
看着他挥舞的锤子和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完美工件，光膀男人有些怀疑人生，他自己工作状态也有好坏之分。，状态较好时自然也能砸出这种品质的工件，可状态不好的时候就很难说了，而连续两锤状态都接近完美，即使是他本人身上也非常少见
“没货了，傻大个。”
就在一群人震惊之时，杨泽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傻大个下意识地向他面前看去，刚才还堆积的向小山一样的工件已经全部消失，而他后面工序的负责人则疯了一样工作，试图处理掉自己面前堆积的小山。
“哦……等等你叫谁傻大个！”
杨泽楷呆了呆，而后表情淡定地答道：“啊？我以为这是你的名字，我叫错了吗，对不起。”
“别吵了你本来就叫傻大个，人家也没猜错。”
傻大个一时语塞，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立刻开始工作，他们先是狂喜，因为有了这个人的加入他们肯定能完成每天的任务，这样就可以活下去。
而在这个地方，能够保证明天一定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至于再往后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资格去想，只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过很快，他们的狂喜被浇了一盆冷水，他们发现，之前傻大个一个折磨王已经让他们喘不上气来，现在又多了一个超级折磨王，这人落锤速度比傻大个还要快一些，在他后面工序的人都快崩溃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这座工厂里，很快日头高照，其他车间还在疯狂工作锤声大作的时候，有一个车间已经停止了工作，里面大多数人都汗流浃背地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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