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年纪比我大。”
“但穷困的处境和她很相似。所以有的时候，看到小红，我会想起她。”
“会不自禁地想，如果当时我们有钱的话，妹妹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已经上初中了么？功课是好是坏？和同学相处得好吗？在学校会不会被欺负？到了青春期，会不会像电影和小说里一样，开始叛逆，不听父母的话，和哥哥水火不容？”
神都死光笑了笑，随后嘴角收摄。
“所以，我不希望小红因为钱的事困扰。更不希望，你因为贫穷而死掉。”
东山小红愕然。良久，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非常抱歉，让光君回忆起不好的事……我不该问的。”
“没有关系。”
“不过，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光君为什么还说……我们是……‘最佳搭档’呢？”
“因为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可以尽量保护小红。”
“像我们在餐厅分工那样，我负责战斗，小红负责撰写战斗记录。我是那样想的。”神都死光徐徐道。
“可是，永恒恶魔的事情让我明白。也许我可以保护你的身体、生命，但心理上的伤害却无法防护，而且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恶魔是秉持人内心的恐惧而诞生的生物啊。普通人和恶魔战斗，不止肉体受创，内心也会被恐惧烙下印痕。我看到过小红那个时候的样子，因为恐惧而精神濒临崩溃。”
“那样长期下去，绝对会出问题。这是我力不能及的事。”
“所以我想，”神都死光顿了顿，声音平和、轻柔，“小红还是辞职，上大学去吧。”
“好。”东山小红静了静，轻声应道。
“谢谢光君的好意。”她双手交握，内心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好。
也许应该多加感谢。可是她觉得，任何的言语在这份情谊面前都黯然失色。无论说什么都词不达意，反倒会亵渎对方的这份真诚。
“钱我会还的，”她忽然想起一事，结结巴巴地保证道，“等我上完大学工作后，立刻就会把钱还给光君。”
“嗯，”神都死光应声，“不过那件事不用急，慢慢来就好。”
“那……”东山小红纠结了一会儿，“我去上大学之后，和光君就不是同事了……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光君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想……”
她见过很多一起上班的同事，言笑晏晏，可是在去了不同地方上班之后，就逐渐断了联系，最后各自消散在人海……她不想，和神都死光也变成那样。
“当然，”神都死光转过脸来，憔悴的脸颊上流露出一抹微笑，“朋友和同事是两码事啊。”
“而且，我们以后必须得碰面啊。”神都死光用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道。
“诶？”东山小红眸中泛起一抹讶色。
“除非，你不想还我钱了。”神都死光笑。
“怎么会！”东山小红大声，慌乱，“钱我一定会还给光君的，我保证。”
“好啦，只是个玩笑，不要紧张。如果我害怕小红不守信用，就不会把钱给你了。”
“嗯。”
她顿了顿，然后嘴角微弯，“那下次碰面，可以一起出去玩吗？”
“不要像这次这样。”她补充道，伴随着一抹嬉笑。
蓦然间，她竟然有了开玩笑的勇气。可能是朋友两个字从神都死光嘴里吐出，让她信心大增。
“嗯呐，只要不影响你功课。”
“真的吗？”东山小红怯怯的，有些犹疑，“光君不会骗我吧。不会……转头就把我忘了吧？”
“怎么会？”神都死光挑了挑眉，“我就算忘了小红，也忘不了我那一千万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起那个账单，应该就能想起小红吧。”
“光君……”东山小红羞涩地低下头。
“哈哈，只是个玩笑啦。”神都死光两手插进兜里，仰起头，惬意地看了一眼走廊外晴朗的天空。
“我是绝对不会忘记小红的。”他看着楼外的天空，悠悠地道。
东山小红心中怦然一动。
“而且，”神都死光回过头来，看着东山小红，微笑。“我很敬佩大学生喔。”
“我没读过什么书，我的朋友里，也还没有大学生。”
“如果小红升上大学的话，”他竖起一根手指，打趣道，“我就在我的好友列表里，给你加一颗星！”
“哈哈哈，”东山小红破涕为笑，“那是什么啊？”
“好友列表……加星……光君还有那种东西吗？”
“当然，”神都死光信誓旦旦。
“那，可以问一下，我现在是几个星吗？”
神都死光眸中闪烁着微光，脸庞上漾起一抹微笑。他的脸庞在楼道的阴影和墙外的日光的交界处。东山小红看着那张笑脸，感觉那像是一缕春风。她同时感觉到冰雪的清凉，和阳光的温暖。
“那是秘密。”神都死光故作神秘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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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将神都死光送到楼下，两人一同在人行道上漫步。东山小红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些钱，光君是怎么来的？”
一千万日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神都死光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这让东山小红心中愈发紧张。
她心中那个隐隐约约的猜测终于露出了轮廓。
“光君……又去赌场了吗？”她震惊地看向神都死光，特别小声地道，似乎怕被什么人给发觉。
在日本，赌博本身并不违法。但利用恶魔的能力进行经济活动，是违法的。一千万日元……这是很严重的经济犯罪。更莫说，光君现在的身份本来就非常尴尬。公安需要用他的时候，他可以是人，或者可以控制的魔人。但是如果公安不再需要他，或者觉得他不再合适被使用，那就随时可能将他打成恶魔！
而且，她知道，神都死光被抓进来的原因，就是使用眼之恶魔的能力非法进行赌博。为了将功赎罪，才迫不得已成为恶魔猎人。
“那是我死去的爸爸生前给我留下的遗产，”神都死光淡淡的声音将她纷纭的思绪打断。
她回过神来，神都死光正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挂着微笑。两人的目光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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