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见凌驹豪迈又风趣，心中很是投契，高兴道：“好！今日便吃马肉下酒！”
冯棍子躬身道：“公子，请您沐浴更衣，您随我来。”
“幼安兄。在下一身血污，就不客气啦。”
“凌驹兄请。”
凌驹跟随冯棍子沐浴，司慧儿与金五朵贴身侍候凌驹更衣。
竹林间隙里走来四个暗卫，为首的袁武安躬身道：“将军。”
辛弃疾一挥手道：“袁大哥安置人手炖马肉！咱们留一条腿即可，其余送去义军大营。今晚你们几个兄弟就在院子里吃，也不必回大营了。”
袁武安一呲牙：“好嘞，咱们几个也吃马肉，大醉一场!”
辛弃疾身边有五十名老家历城便跟随的生力军，皆武艺出众可以一当十。辛弃疾命名为‘历城飞虎队’，袁武安便是队长。
夕阳西斜，小院染上一层金黄色光晕。院里一桌是袁武安与几个飞虎队成员，二楼一桌是辛弃疾与凌驹。辛弃疾让司慧儿与金五朵落座，经过凌驹首肯，二人下手相陪。
菜肴没动，凌驹已经与辛弃疾对饮四盏屠苏酒。
凌驹很是高兴，举起酒盏，诚心诚意道：“幼安兄，小弟与你一见如故，不得不与你说实话。我呢……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小人物，其实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嗯……还真对。”金五朵点头应了一句。
辛弃疾扫了金五朵一眼，心中暗笑。高凌驹实在有趣，谁肯承认自己是贪财好色小人？初次见便自称下贱，唯有高凌驹能干的出来。这个侍女金五朵也够可以，高凌驹说自己是小人，她立即随声附。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君，便有什么样的下人。一对没正事！
“别插话……”
凌驹扫了金五朵一眼。金五朵满不在乎，自顾撕下一小块马肉放进口中。
“是官家满怀壮志，欲收复故土、一统天下。小弟与官家朝夕一处六年，可说是亲如骨肉。……帮他完成心愿，便成了小弟责无旁贷的任务。”
辛弃疾感叹，“凌驹兄不拘小节、自谦自嘲，对在下坦诚相待，待官家情深义重。如此便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辛某十分感动，若凌驹兄不弃，幼安愿结交凌驹兄终生为友。”
凌驹放下酒盏，站起身，“小弟愿与幼安兄结拜为异性兄弟！”
辛弃疾一拍桌案，高声道：“好！正合吾意。”
辛弃疾也站起身，拉着凌驹到一楼香案前结拜。
焚了香，二人跪倒叩头义结金兰。辛弃疾兴冲冲拉着凌驹上楼，司慧儿忙扯扯金五朵衣角，二人跪倒大礼，恭贺主君义结金兰。
凌驹一高兴每人打赏一个金元宝。
两人退到楼下，司慧儿将金元宝捧在手中，稀罕极了，不错眼珠儿盯着。平常人家那里见过黄澄澄的金元宝？
旁边金五朵轻蔑瞟了她一眼，讽刺道：“没见过吧？好看吧？”
司慧儿没抬眼却也甩了一句：“听语气像你见过很多似的……”
“当然！成大箱的我家也有许多……这也不能责怪你，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嘛，一个金元宝激动成这样，我也能理解。”
“你……”
两人低声吵了起来，被辛弃疾听到。
“贤弟，那个叫金五朵的丫鬟是何身份？似乎是豪富出身啊。”
凌驹苦笑道：“何止豪富？她是金军元帅金罕的五女，家中自然金山银山。”
看辛弃疾微微皱眉，凌驹明白他怕谈话被泄露。笑道：“兄长请放心，一则不会放她回去，二则咱们只谈战略，无碍的。”
辛弃疾一想也是，问道：“贤弟，若是你如何对付金国？”
凌驹想了想，“不计一城一地得失，以灭杀金人大军主力为主旨。金国境内汉人十亭占九亭，王师一到，便会纷纷揭竿而起。何愁金国不灭？”
辛弃疾眼光一亮，赞道：“贤弟所言正和吾意。”
“哈哈哈……”凌驹笑道：“我只知皮毛，未及其里。具体方略还要看兄长的，您说罢，小弟还是不要班门弄斧的好。”
“贤弟，痛快。”
二人又干了一对，辛弃疾郑重道：“剿灭金国并不难。只要我军跨过长江，三军背水扎营，组织水军及数千民船江中接应、五万铁骑机动迂回绞杀来敌即可。这是以逸待劳之计。其妙处在于，造大声势后各地义军纷纷聚拢，会使得长途奔袭而来的金军大为分心。如同一点辐辏中心，扇面接敌。金军拥挤不堪，我军先是机动大军冲击挫其锐气，继而主力二次迎头痛击。”
凌驹有些不解：“兄长，背水一战是否有些冒险？”
“兵法要顺势而为，并非一成不变。西楚霸王背水一战而败亡，因为是一只孤军。而我军，有四处优势。一是金军劳师以远，二是各地纷纷义军相应纷至沓来干扰金军，三是我军有五万机动大军挫其锐气，四是我们还有水军与民船接应可进可退，并非是真正的背水一战。”
“如此要半年之久的大战吧。”
“嗯。便如贤弟所说，我军不去占领一城一地，便不会分兵。金国各地纷乱，却需要分兵。此消彼长，我军必然会逐一歼灭金军主力，国土复归。”
“西夏呢？我们是否需要与之定下攻守同盟？”
“西夏立国之初便是一群机会小人，宋金大战初期必然保持观望。只要我军节节胜利，西夏自是不会放过机会，出兵金国是必然之选。”
凌驹端着酒盏站起：“听兄长一番高论，小弟有些按捺不住了。小弟虽无意干一番惊天动地伟业，却也愿意做顶天立地的男人，受美人们敬仰……哈哈哈。”
辛弃疾同样兴奋，频频点头道：“如今金国境内中原之民积怨已深，痛已钜，而怒正盈。只要朝廷上下能同仇敌忾，精心谋划，恢复旧疆指日可待。你我兄弟正好建功立业，助朝廷收复山河！贤弟，干！”
“干！”
二人一饮而尽，倾覆酒盏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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