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留步吧”，周泽停下了继续往前的脚步，伸手手指向不远处的指示牌，“我们还得再去趟外科。”
……
走出去几步，周泽才说，“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王伊一难得没说什么，仅仅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便转头和陪同的工作人员道谢。
在晴姐和陆斌各执一词，在两边争执不下的时候，周泽突然冒了一句出来。
他说：“要去的话可以有无数个理由，但是不去的话，也可以有无数个理由。”
王伊一说要去，他们可以有无数个借口不让她去，可同样的，王伊一也有无数个反驳的理由。
所以周泽的那句话，无形当中就成了最终能盖棺定论的结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人的团队就莫名融合在了一起，领导也在合并的过程中少了一个。
晴姐不知道怎么搞的，在做决定之前，首先征询的不是王伊一的意向。
……
见王伊一没有更多的反应，周泽又歪着头问，“人你也见到了，这下你总该可以告诉我，你为何执意要过来的理由了吧？”
“其实没什么”，王伊一耸了耸肩，连带着身上穿着的无菌服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尽管这个动静在四周滴滴答答规律运转的机器声中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有种能让人冷静下来的魔力，“我想让自己心安。”
周泽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罢了。
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要停他的治疗费用，周泽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说话算话。但如果真的停了，不就有违她做慈善的初心了。
“悲天悯人的情怀”，周泽点着头，啧啧称奇，“你当时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学医？”
“没有”，王伊一不假思索，甚至是斩钉截铁地否认，“我对他们有崇拜，有敬畏，但是没有任何向往。”
王伊一从小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医生叔叔阿姨们，对他们的敬畏和崇拜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握着手术刀在手术台上的他们是闪闪发光的，在讲台上教授讲课的他们，是侃侃而谈的。对于患者和学生而言，他们是救世主和人生榜样，是好医生和好老师，可是于他们的家庭身份而言，他们是失职的。
包括王伊一在内的这些二代们，在选择工作的时候有义无反顾要子承父业投身于医疗事业中的，当然也有向王伊一和刘和奇这种头也不回地离开往外面跑的。
周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王伊一抬头反问，“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周泽扶了扶头上的手术帽，“刘和奇之前跟我们哭诉，好像是在他法考的那个时候，他整整关了自己好几个月的封闭复习考试，最后出来的时候，我们给他庆祝，他顶着两大黑眼圈，然后幽怨地看着那些一个比一个精神的人，说他当时脑子被门挤了才会读法律。”
王伊一来了兴趣，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掌握刘和奇黑历史的机会，作为日后“谈判”的筹码，“然后呢？”
“然后就有人问他啊，干嘛不学医，这基因和天赋从娘胎里就带上了。”
“这还真的是，我妈说当初芸姨生他的时候还在手术台上，等那台手术完了，孕妇和孩子被推出去，然后她才坐着轮椅到了隔壁的产房去。”
“你猜他怎么说”，周泽开始的时候是开着玩笑的，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当时的场景，那时候也是大家突然安静了下来，“我难得见刘和奇有这么正经八百的时候，比他高考还认真，跟你说的差不多，他说，我妈生我的时候还在手术，就算是羊水流干了也只能继续手术，明明上下就隔着一层楼，我爸愣是比我远在BJ的外公外婆都还晚到一天一夜，我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就别让我未来的老婆孩子再经历第二遍了。”
王伊一叹了口气，“其实刘和奇也蛮惨的，刘爷爷刘奶奶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芸姨上面又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他们的孩子也都需要他外公外婆照顾，芸姨刘叔就更没时间管他了，所以他从小到大的一日三餐不是在医院的食堂，就是在我们其他几个人的家里，一到饭点，他就在院里到处乱窜，看看哪家有好吃的。”
“怪不得呢，原来是惯犯了。我说怎么高中开学第一天，怎么就会有这么自来熟的人，筷子直接往别人的饭盒里伸。”
“你们附中大部分不还是他的那群老同学嘛”，王伊一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对，那些跟他熟的人知道他饭盒里装的就是医院食堂的饭，应该都捧着从家里带的饭盒躲着他，哈哈哈，所以他那天是偷吃你的饭了？”
“是啊”，周泽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面露难色，“他还忽悠我要不要交换盒饭，保证绝对营养健康，我就想以后都是同学，要是第一天就拒绝了多不好意思，结果，还真只是营养健康，跟其他的一点都沾不上边。”
“他第一天就骗你，你还跟他当朋友？”，王伊一彻底乐了，原来周泽还有被人捉弄的经历，“你以前就这么好骗呢？医院的饭菜，不是闻一闻都能闻出来味道不怎么好的吗？”
“被骗了一次，我还能被骗第二次吗”，周泽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还不忘树立自己深明大义的形象，“后来我看他每天都是吃差不多一样的饭菜，想到那个味道我就一言难尽，就每天好心给他多带一份，这不，好人有好报，刘和奇这不对我马首是瞻。”
“得了吧你”，王伊一笑着让周泽别再得瑟，“奥，原来他那时候跟我炫耀家里有连锁酒店的同学是你啊。”
周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了，“当时他就问我，家里是不是开饭馆有大厨啊，那我怎么好意思说实话呢，就附和着他说了，谁知道传着传着就成了家里有连锁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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