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逮户帮没了，你们的家人也就安全了。”情报掮客如是说。
所以说，今天他们俩的行动，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李步尔在贫民区活了十七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左右两个大势力的存亡。一想到这，他的手都在发抖。
“是这么走没错吧？”王夯问。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蓝茵茵的空间里，他们见所未见的高精尖设备如码头的货舱一样堆砌着，地上密集的布线如蛇缠绕，格外的凉爽。
“就是这里了。”李步尔说，这里和情报掮客的描述大致相同。
“该怎么做？”王夯看到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头都大了。
“交给我就好，你帮我望风，我争取尽快搞定。”李步尔说。
他曾经在一位义体改造师店里打过工。尽管这里的布局混乱，很多设备他都很陌生，他依然有信心能完成情报掮客交给他的任务。
“好！”王夯一口应下，他心里也知道，此情此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望风。
李步尔走进空间深处，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面前，一台插满断头真空管的破旧电视机内胆，一只塞满锈蚀合金管的棕色纤维罐子，一块破碎的卫星天线，以及一大堆过期的杂志和废品。
一个体型纤瘦的男人从这些东西中的网络操纵台上坐起，前额上的带子包着皮肤电极，一条细细的光纤从他脖子后延伸向下，连接着中央意识调理器。
他半睁开眼，迷茫地看着李步尔，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李步尔的反应比纤瘦男人要快，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该死”——那情报掮客并没有和他说过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存在的事——顺脚挑起脚旁的杂志。
封面是靓丽女郎的杂志张开书页，抖擞着尘灰，劈头盖脸地向纤瘦男人脸上砸去。
与此同时，李步尔弯腰捡起电视机内胆，朝前两步。
纤瘦男人刚拨开杂志的袭击，破败的方形黑影就罩住了他的头顶。
嗡的一声，世界安静了，纤瘦男人的世界，李步尔的世界，都安静了。
“发生什么事了！”王夯冲了进来，他听到了打架的动静。
李步尔吐出一口浊气。“没什么，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状况，不过已经解决了。你继续望风吧。”
他把手伸到纤瘦男人的脖后，拔下那根连接着神经中枢的光纤，突然如触电般抖了一下。
接着，他翻找没有果核的裤子口袋，掏出微小如指甲盖的随机存取存储器，站在中央意识调理器前观察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一个插口。
如将利剑插入敌人的胸口，存储器缓慢而稳定地没入机器内部。
二十多秒后，王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布尔，我听到有人的声音，好像有人过来了！”
******
时间推移到五分钟以前。
教堂地下空间，一处被隔音材料完全包裹的审讯室中，名为“姜琦”的男人被人用纤维绳和渔人结的方式绑缚在刑台上，微垂着脑袋，十分虚弱。
“告诉我，乖孩子，是谁派你来的？铁锤帮吗？”
威尔芬轻柔地拍着姜琦的脸蛋。
他是一个肥胖的白人男子，脸部轮廓说不出形状，拥有一口被廉价钢铁填补过的棕黑色烂牙。
桑苏市的地下称他为“贪婪的肥佬”，是逮户帮的大头目。
在威尔芬的背后，两个铁塔似的壮汉负手站着，颧骨上布满精心排列的部落印记，一身的机械肌肉。
他们是“阿布拉姆兄弟”，是威尔芬前几年从地下黑市买来的，他看中了他们的搏斗技术，花了大价钱改造，终于在几年后收获了成果。
他们帮他攻城拔寨，现在逮户帮在贫民区外围的化学工厂就是他们的成果。
除了这些人外，不远处还有一张纯钢制的桌子，桌子表面布满了斑驳的划痕，上面摆了一台简易计算机，长长的光纤将它和姜琦的后脖颈连接在一起。
十根金属制的手指在虚拟投影的键盘上跳动，老旧的手臂咔咔作响，这是布鲁凯特帝国军队制造的假肢。
手指的主人是个典型的布鲁凯特白人，眼窝凹陷，像是那些在网络会所成宿成宿不睡觉的叛逆青年。
他用一口半生不熟的凰明官话说：
“老大，他要是铁锤帮的混蛋，你就算把他的牙齿全拔光了，他也不会交代。还是让我来吧，谁都不可能在我面前隐瞒讯息，因为虚拟网络的光芒笼罩之下，他无所遁形。”
他的神情显得十分自信。
“好。”威尔芬说，摆弄着略微沉重的牙医器具，“莱蒙托夫，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双布满血丝、好像始终在哭泣的淡蓝色眼睛如饿狼似地注视着低头的姜琦。
审讯室内只剩下莱蒙托夫指尖敲打钢制桌面的嘭嘭声，像是某种活塞式机器在运作。
数分钟后，他浅绿色的眼睛微亮：“有了！”自信地敲下最后一个字符。
砰的一声，审讯室的电子闸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怎么回事？”威尔芬十分警觉，移步到阿布拉姆兄弟的身旁，同时看向钢桌前的莱蒙托夫。
曾经服役于布鲁凯特帝国军队，因为胆小当了逃兵，受到军事法庭制裁而逃到凰明，凭借三流的骇客技术在凰明最底层的势力组织逮户帮当上首席技术顾问的莱蒙托夫，像看到幽灵一样，定定地看着计算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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