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童趣
柳自明兄弟俩安静的书房对弈，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屋里只听见落子的声音，其他一切都隔绝在书房外。
好久，柳自明幽幽说道：“大哥，你觉得生活是否像是下棋？”
“嗯……”柳自清双眼紧盯棋盘，“怎么个说法？”
“下棋要看整个大局，而不是局限于一步一子的得失。生活也如此，要看未来，不能为了眼下的安逸而维持原状。”
“自明，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别跟大哥打哑谜。”
“大哥，按道理，为弟者不该言兄错，可是咱们是骨肉兄弟，为了大哥好，做弟弟的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
“你我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直言便是，就算说错了也没关系，大哥不会怪你。”柳自明知道弟弟想要说什么，所以始终没敢抬眼看他，依旧紧盯着局势胶着的棋盘上。
“既然大哥不怪，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大哥，昨日之事……”
“哦，我已经惩罚那蠢妇，待小妹走后，她便去小祠堂罚跪反省。”
“大嫂反省，大哥就不需要反省吗？”
“我昨晚已经跪在小祠堂像祖宗忏悔了。”
“那大哥错在哪？”
“啊……哦，我娶妻不淑……”
“大哥，你把过错都推到了大嫂身上，你自己呢？”
“我，我哪错了？那事是你大嫂无中生有，我确实是犹疑了一下，可我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钱姨娘相信晨儿啊。”
“大哥最大的错就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主心骨，做事就得公允，更不能偏听偏信让人牵着鼻子走，大嫂的私心你明白，可你装糊涂啊。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遇事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去分析去辨明对错，而不是大嫂的一句话就让你慌了神，去怀疑去质问，还是质问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大嫂对这个家一心一意是好的，这些年大哥甩手做大爷，家里的事全仰仗大嫂，你或许觉得理亏，所以有些事你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既纳了钱姨娘就不能亏待于她，我知道，大哥这些年对钱姨娘也算不错，可这些都是大哥应该做的，为什么大是非上你就不能保持一个公允的态度？”
柳自明此刻已经无心下棋，将手里的棋子丢在一旁接着说道：“大哥，钱姨娘怎么说也是你枕边人，既知她是被冤枉，这事谁也不打算告诉她，咱就不说她，但晨儿在这件事中也是受害者啊，你不想着安慰晨儿，你却心心念念的担心庆王府大公子会做如何反应，他有你的亲生女儿重要吗？你觉得宇文大公子会为了别人的家事而找你兴师问罪吗？”
柳自清捏着棋子，手不由的抖动起来，啪嗒，一颗棋子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以掩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尴尬之色。好半天，他起身喃喃说道：“是大哥想的不够周全，那件事确实是委屈了晨儿，抽空我会安慰她的，至于你大嫂，我也会好好与她说，让她记住这次教训。至于我……”他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我，我自命清高，家中事务概不插手，虽有祖产傍身，可我也知道，若不是你大嫂辛苦打理，或许这个家就败了，我也是理亏，故而对你大嫂多有忍让，这才让她有恃无恐，我对不起爹娘的期望。其实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功名与我无缘，我也该做点事让这个家越来越好，可我总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生意上的事我一窍不通，下地劳作又放不下架子，所以我现在是一事无成，惭愧，惭愧啊。”
“大哥大可以与大嫂一起打理祖产，也可以去田庄看看，生意不会做，添些田地的事应该会做吧，田庄的事打理好了，家里也会添些收入，做不成官，做个亲力亲为的富贵闲人也是好的啊。”
“嗯，好，弟弟言之有理，我会学着去做。”
“大哥与大嫂相敬如宾，凡事商量的做，夫妻一心，大嫂的心也就安稳下来，也就不会有事没事的给钱姨娘脸子看，更不会使手段去对付她。大哥参与家事，将来就算是给庶子庶女多少银钱，大嫂也无话可说，毕竟，家中财帛的积累也有着你的功劳，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嗯，在理在理，大哥记下了。”
柳宅后院是孩子们玩耍的小天地。一大堆孩子聚在一起，坐在小杌子上晒着暖暖的太阳，说着过年的趣事。柳玉凤家的两男一女三孩子跟柳家哥俩家的孩子都在家塾读书，早就熟的不能再熟，年下休学了这段时间，再次见面就显得格外亲热，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这些孩子们中数柳启澍最年长，也是最稳重的一个。此刻他微笑的看着一大堆的弟弟妹妹，眼神总是定在静晨的身上，想着她经历了昨晚的事，会不会缓不过劲来，可看她今日有说有笑的，像是一觉醒来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
“她能豁达点是最好不过了。”启澍暗自说道，“希望她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
启程坐在那，听着表兄妹几个说个不停，有心也想说点什么，可是他想来想去，似乎这个年没什么趣事可以说，说什么呢？说静晨的历险记？说父母祭祖之时车上的争吵？这些似乎都不能说！他心中惆怅，脑袋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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