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悸（3）
01
从博物馆出来，往家去的路上，赵泽成终于开口问：“程叔叔是你妈的男朋友？”
刚才在博物馆遇到陪在陪在孟兰方身边的中年男人，他暗暗地震惊了一把。
之前见孟兰方时，她给他的印象是笑容恬淡温和，眼底透着淡淡忧伤。
她是个不轻易流露喜怒哀乐的人。或许在那次家庭变故之前，她曾有过快乐，可是生活的残酷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似乎看淡了一切。
如今再见，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的眼中多了一丝对生活的热情和期盼。
她身边的那位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一副斯文的学者长相，笑容和善睿智，居然和孟兰方十分般配。
顾梦瑶果然如赵泽成意料的那般点点头。她也不知该如何描述他们的关系，但是让赵泽成稍稍宽心的是，她的表情平静，似乎已经释然。
“过一阵子他们应该会结婚。”顾梦瑶笃定，“以后我就多了个……爸爸。”说完这番话，她的笑容有些苦涩。
纵使她已足够成熟，可是微笑地献上祝福并不意味着她的内心没有丝毫起伏。
无须多言，赵泽成将她搂至胸前，让她的头紧紧贴近他的胸膛，那里有一颗年轻火热的心脏，正在强烈有序的跳动。
任何人经历这样的事，恐怕都没法做到云淡风轻。成长的意义就在于，他们要学会放下感性的东西，尝试用理智去接受成人的规则——因为人本来就活在上帝建造的规则之下，一切试图破除规则的行为，最终都是自讨苦吃。
“能感觉得到，你妈妈现在很幸福。”赵泽成抬头望着不远处夕阳西下的天空，由衷地感叹。
父母的人生要靠他们自己去谱写，做儿女的无权干预，唯有祝福和成全。道理十分浅显，实践起来却很难。
但是顾梦瑶已经下定决心，从今以后要竭力地孝敬母亲，让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夜幕降临前，赵泽成和顾梦瑶到了家。
开门的是孟兰方，她的笑容依然恬淡，招呼赵泽成进来时，语气难得的热情。
“小赵，快进来坐。”
赵泽成递上礼物，环视一圈房间，问道：“叔叔呢？”孟兰方笑笑：“程叔在厨房，正忙着做菜呢。他呀，看到你们都回来了，特别高兴，非说要做够十道菜，才能代表他的心意。”
顾梦瑶闻言，问：“那需要我做什么呢？”说完就准备往厨房去。
“厨房的事不用你管。”孟兰方声音软软的，“你就负责招待好小赵。”
她们正说着话，程书国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顾梦瑶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盘红烧糖醋鱼，那着色和香味，堪比饭店大厨的水准。
顾梦瑶不禁赞叹，“程叔叔，您这手艺，是专门从饭店学的吗？我看着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程书国哈哈大笑：“叔叔我啊，除了写字，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做菜，的亏你们在，我才有显露的机会。”说完，脸上故意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逗得孟兰方扑哧一笑，说：“你们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别看他平时衣冠楚楚，板着张脸，怪严肃的，其实他呀，里面有一颗童心。”
赵泽成闻言不禁一乐，视线对上顾梦瑶，发现她的眼里最后的那抹郁色，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笑容温柔可爱，牙齿洁白如玉，嘴角还有一颗麦粒大小的梨涡，煞是动人。
他想如果此刻不是当着叔叔阿姨的面，他准要忍不住亲上去了。
晚饭开餐，四人围坐桌前。程书国笑眯眯地看着赵泽成，问：“小赵，平时喝酒吗？”
赵泽成听出程书国的意思，勾唇一笑说：“我平时不喝酒，不过今天叔叔雅兴，我就陪叔叔喝一杯。”说罢端起酒杯，斟满酒。
程书国见状，高兴地满面红光。他一个人寂寞惯了，女儿常年在国外工作，他只能靠写字修生养性。自从认识了孟兰方，他如同找到知己，二人聊诗词，聊书法，趣味很是相投，那时他就萌生了和她共度余生的念头。
程书国在大学教中文，虽然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可是思想仍然活跃，兴趣爱好广泛。酒精的作用勾起他的兴致，他不知不觉地开始谈古论今。赵泽成暗自庆幸自己中学时代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学读过不少，才勉强跟上程书国的思路，接上他的话茬。
饭后，程书国兴致盎然地邀请赵泽成下象棋，棋盘摆好，两人蹙眉思棋，煞有介事。程书国棋风猛进，稍看棋局，便信心出棋。赵泽成保守谨慎，举棋不定，下手却准，二人水平相当，平分秋色。
眼见棋局胶着，不分胜负，赵泽成忽然调整策略，开始喊打喊杀，打得程书国措手不及，形势急转直下。赵泽成趁势步步紧逼，程书国最终缴械投降。
放下棋子，程书国仰首哈哈大笑，赞道：“这盘棋下的实在痛快，小赵水平真是绝了，叔叔愿赌服输。”
赵泽成浅浅一笑，谦虚道：“哪有哪有，雕虫小技，献丑了。改日有空，我再陪叔叔切磋技艺。”
见外面暮色沉沉，时间不早了，赵泽成说：“天色已晚，叔叔阿姨忙一天该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程书国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发现时针已指向九点，只好意犹未尽地点头说：“好吧，小赵早点回去。”接着眼里又浮出一丝兴奋，“不过我们提前说好了哈，下次你来南京，一定过来找我，到时候我们再切磋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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