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天气骤冷。
沈月璃窝在软榻上披着被子看书的时候，南下去沈家老巢的暗卫回来了。
“……沈刘氏于永和十七年生下沈安。五年后的二月，再次有孕……”沈月璃翻看着暗卫带回来的密函，“同年十月，诞下……一女？？！”
可沈老太太没听说她有女儿啊。
沈月璃眯了眯眼睛，快速扫了眼下面的内容。
这是当年给沈老太太接生的一位稳婆的口述，这位稳婆二十年前就搬了家，跟着儿子儿媳住进了县城里，沈老太太再也没见过她。
而这位稳婆如今被暗卫找到，得知了许多沈月璃不知道的东西。
譬如沈老太太生的那个女儿太过瘦小，没多久就夭折了。而同年不久，寨子里出现一个被遗弃的男婴，当年的沈大当家的，也就是沈老太太的丈夫将那弃婴收养。
由于那男婴跟沈老太太夭折的女儿差不多大，且并没什么人知道沈老太太生了个女儿还夭折了，于是所有人只以为沈老太太又生了个儿子，唯有当年发稳婆知晓此事。
沈月璃看得恍恍惚惚，拿着密函去找幽蘅公主。
幽蘅公主：“……”
“我就知道……那老太太对沈川那样，哪里像是对待亲生骨肉。”幽蘅公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而且密函上还说，沈老太太当年并不想养那弃婴，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干嘛养别人的儿子。但是失去幼女的沈大当家的却被年幼的男婴勾起了父爱，不顾沈老太太的反对，坚决要养。
……结果沈老太太以为沈大当家的外面有人了，生下来了野种，被沈大当家的带回来骗她养，这让沈老太太对那男婴更加没好感。
但奈何沈大当家的对沈川颇为偏爱，沈老太太也颇为怕沈大当家的，无奈只能忍气吞声，直到现在……
“我那公公我还见过几次面，是个凶神恶煞的，一身匪气，也难怪老太太不敢忤逆他。”幽蘅公主神色复杂，“但他对沈川也是真宠，临终前将手里大部分的心腹全都交给了沈川。沈老太太大概是顾忌沈川手中的心腹跟权利，才一直按捺着没跟沈川撕破脸。不然……呵。”
沈月璃却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权利……
沈老太太觉得这一切都该是他们沈家的，都该是她儿子沈安的……所以才会伙同沈青曼跟宋皓轩，让上辈子沈家才会遭次劫难，害死沈川，就为了将这一切全都交给沈安！
可是按照沈川那孝顺的程度，便是沈老太太告诉他真相，让他将这一切都还给沈安，沈川怕是也会眼睛都不眨，直接照办！
然而沈老太太却用了那样一个方法……
大概是怕沈川会不再拿她当娘，失去了完全拿捏沈川的优势，所以才会没敢让他知道真相，索性趁着沈川对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直接用最万无一失的法子吧？
“我觉得老太太不可能甘心。”沈月璃委婉地将她的“猜测”讲给幽蘅公主听，“而且沈青曼很有可能是沈安的女儿——我上次诈了一下她，她的反应，很耐人寻味。更合理我爹都不是老太太的儿子了，沈青曼若真是我爹的女儿，她能宝贝成那样？”
真相只有一个——
沈青曼是老太太的亲孙女。
幽蘅公主眯了眯眼睛。
“不是亲的，害得我受她那鸟气这么多年。”幽蘅公主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既然不是亲的，也不用什么顾虑了，直接在她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算计沈川也就罢了，但她绝对不允许沈老太太算计她的孩子！！！
这样说来，恐怕宋玉珠当年给她下毒，很有可能是沈老太太授意了！不然宋玉珠能有那胆子？更何况她不早就跟沈安勾搭在一起了么！
但沈月璃却摇头制止幽蘅公主：“可是娘，养恩大于生恩。不管沈老太太是不是我爹的亲娘，您都不能直接对她做什么。”
不然这不落人口实？
幽蘅公主拧眉，“那，背地里来？”
“容易留下痕迹，到时候我爹知道了，怕是还会怪您。”
“我管他怪不怪！”幽蘅公主立即炸毛，“爱过过，不爱过离！老娘大不了建个公主府，养上它一院子的美男！”
沈月璃笑。
“沈青曼死了，老太太肯定坐不住。而我爹现在已经脱离了老太太的掌控，对老太太来说已经不听话了，我爹会不听她话的这个担忧已然实现，她肯定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尽快将我爹的权利财产收回去的。咱们只需要静候，等沈老太太出手行动，等她做了不仁的事情之后……”
幽蘅公主恍然大悟，接道：“待那时，是她没理在先，再加上个不是亲娘个事实在。那么不论我如何反击，都不会再有问题了。”
沈月璃笑着点头。
沈老太太实在太蠢了。
她想要帮自己的亲儿子“夺回”属于沈安的东西，却瞻前顾后的，非得不惜一切代价地选择万全之策，结果这不平白给她们递把柄么——
沈老太太一旦出手，她的王牌“养育之恩”可就全没了。
想要害死沈川的女人，能对养子有什么母爱以及养育之恩呢？
更何况沈川可是沈大当家的养大的。
不过说起来，沈老太太也算是赌对了——上辈子不就是得逞了么。
但是这辈子，沈月璃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她依偎进母亲的怀里，眷恋地蹭了蹭。
绝不！
*
连樾废寝忘食地搜查关于沈青曼死因真相的线索。
还差点儿跟东厂的人干起来。
最后还是连将军黑着脸将儿子揪回来关了禁闭。
“你给我长点心吧！为了一个庶女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连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连樾靠着墙不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地砖愣神。
一点线索都没有……
东厂是铜墙铁壁，他压根儿就打听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线索！！！
连樾绝望地掩面。
他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可真是无用至极！
就在连樾愤怒地一拳砸进墙里的时候，一个小厮翻墙进来。
“谁？！”
“少将军，小的是宋姨娘的人……大小姐是被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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