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星星所说的，正是王启亮在他离开办公室前，嘱咐他的最后一句话。
或许是王启亮想到了黄星星会自掏腰包带领大家出去旅游，所以他特意叮嘱了一句：“星星啊，面对公司将有可能应对的危机，这个月你们就别请假出去了。”
脑袋一转，黄星星就知道王启亮这样要求的原因。
下一步公司有可能面对没有上家平台的尴尬局面，在这个空档期内，公司是不会有任何收入来源的。
因此，空档期之前每一天的日子，对公司都尤为重要，王启亮不会同意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因为旅游而请假，这不是开玩笑嘛。
这话没有办法和小会议室里在座的组员明说，黄星星只是强调王启亮即将离开公司去外面考察学习一阵子，所以大家暂时都不能请假出去旅游。
一听自费出去旅游都不行，大家心里一下子凉了下来，亏她们刚才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又是翻地图又是查攻略，全白忙活了。
极短的时间内，王启亮在他们这组人心里的好感度就一降再降，无限接近冰点。
黄星星这边还在不断的劝说大家把钱手下，这钱放在他眼前，他看着难受，刚发到手上还没捂热乎，万一什么时候他就想反悔了呢。
最终，在黄星星喋喋不休的唠叨中，十个人还是选择收下面前的现金，就这，黄星星还在嘀咕。
以前只听说过求人收钱的智障，没想到今天他成为故事里的智障了。
不过，胡东他们也没全要，而是默契的选择拿了三千块，十个人总共不过是分了黄星星三万而已。
这三千，是他们计算后，按照黄星星最初的说法食宿全包的情况下去香湾旅游七天的开支，吃差点住差点，勉勉强强够用了。
说完奖励的事情，黄星星就宣布散会了，这个月没有再让大家说业绩目标什么的，老王说的事情指不定明天就发生，也有可能这个月都不会发生。
这样子不稳定的局面下定目标，没有什么意义，完成个人目标公司不会再让休息，完成团队目标也没有出去旅游的待遇了，靠什么吸引大家。
又发钱吗？
奖励少了大家没什么动力，奖励多了的话，黄星星他自己发不起，公司的话还不能信，整个就是死循环。
小会议结束了，胡东拽住沈丰的肩膀，将牵着产芳婷柔夷就要回去的沈丰拦了下来。
他们两人在公司秀恩爱成了常事，进出都是手牵手的，着实羡煞了公司里的一群单身狗。
“疯子，走，我们出去上个厕所。”看着沈丰投射过来不明所以的目光和蠕动的嘴唇，胡东快速的说道。
沈丰还想问问胡东什么时候学得跟个娘们似的，上厕所还要有人陪着，就感觉胡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中一股力道传来。
他心知这是胡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想和他说了。
沈丰哂然一笑说：“正好，我烟瘾有点犯了，一起去，婷婷你先回公司等我哈。”
进公司后没多久，从不抽烟的沈丰便染上了烟瘾，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客户有时候太智障，电话打得他想打人，所以想抽根烟放松一下。
不仅如此，烟还能让他习惯熬夜的日子，不至于困得睡着了。
两人出了公司，经过厕所的时候胡东并没有停留，而是引着沈丰继续往前走，直至走进消防通道再跑上去一层，方才停下脚步。
“东哥，你这是咋了，搞得和地下特工接头传递消息一样。”沈丰没有在意，取笑问道。
“这里没有公司的人，有些事情想和你合计一下，再问问你的想法。”胡东背靠着消防柜，若有所指的说。
厕所和消防通道上经常有公司的老烟枪出来放松一下，他不希望他今天的对话被公司其他人听见。
沈丰掏出烟火点上，美美的吸一口，两道烟雾长龙从他的鼻腔喷涌而出，本就昏暗的楼梯间视线愈发的差了。
“疯子，我想辞职了，你呢，还继续干下去吗？”胡东说出他想找沈丰谈论的内容。
沈丰正抽烟呢，胡东的一句话让他七窍都喷出了烟雾，顿时咳嗽不止，胡东帮着拍打两下背部，这才缓过来。
“为什么东哥？这里工作不挺好的吗，轻松工资也高，你怎么突然就想辞职了。”缓过气来的沈丰边咳边发问。
他没弄懂胡东今天抽哪门子疯。
“今天发生的事你自己看到了，不论是早上大檐帽冲进来控制住我们所有人，还是刚才王启亮说话不认账出尔反尔的行为，难道还不能让你萌生退意吗？”胡东反问沈丰。
大檐帽冲进来那一幕，点醒了胡东，他其实一直在危险边缘游荡，但凡公司不正规或者瞒着他们不正规一点，今天他都没办法囫囵脱身。
他可是销冠啊，说和王启亮不是一伙的，谁信。
再一个，王启亮的行为清楚的告诉胡东，跟着他混没前途，一个老板，说过的话和放过的屁一样，说过就忘的，这样的公司能发展起来才怪了。
最最重要的，是胡东怕了，早上发工资，他从王启亮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现金时，胡东心里胆怯了。
他没做亏心事，不是担心被人找上门，他在害怕自己会沉迷于这样暴富的日子。
钱能蒙蔽人们的双眼，若是胡东他自己中招了怎么办，和同事们一样，开始无底线刷亏损，每个月领着高昂的工资，忘掉他所有抱负，一辈子在这家公司混吃等死吗。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习惯的力量很可怕，当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是他堕落的开始。
胡东觉得，他应该趁着现在脑子还算清醒，彻底离开这家公司，免得时间久了都不想走了。
沈丰猛吸一口烟，将烟头用力掷在地上狠狠踩灭，浑浊的眼神这一刻释放出熠熠神光。
他说：“东哥，我不会走的，我在这里感到无比的自由，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我要在公司里实现我的人生追求。”
“你刚才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东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咱俩一起努力，在这家公司闯他个光明未来。”
和胡东的心生退意不同，沈丰分外享受这里的一切，这里是他的天堂。
“你……唉”胡东欲言又止，终究是化成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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