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墙壁，垒砌成了村子里最高的建筑，里面客座满堂，皆是半埋着的过客，除了听到喘息和呻吟，唯剩一声声的叹息，却成了他们最后的声音。
养老院，一间房，一张床，就成了老汉的避难所。
屋子里不见什么摆设，一张看起来有些年月的床，和窗口摆放的一张破角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台老式摆钟，此时也正不管不顾的响着。此时的房内，已然没了往日里的清静，摆钟的声音也听着多余了。
“混账！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老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月华呵斥着。
老头骂完后，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只剩下无聊的钟摆声还在吧嗒吧嗒的响着。
月华此时低着头，落了一副罪人等待审判的模样，她在她的父亲面前总是这个样子。而现在的她，也早已成了一个泪人，在她看到柳青的一瞬间，她就认出了对方，只是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一次次的回头，可真当她看到杨白时，她也再难抑制了。
“你说话啊，你为了留在这个破地方，你还想干什么！”老头又一声的呵斥声，只是在他对着月华喊完后，他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似这才是两人间的真正矛盾。
月华慢慢的抬起了头，她看着眼前的老头，眼里更是委屈了，这份委屈里像是包含了很多东西。随后，她的脸也渐渐冷了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么多年了，你尽了做父亲的责任吗？小时候你就不理我，长大了你还老是撵我，你算什么父亲”，月华抱怨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怨恨的味道。
在月华说完后，老头直愣愣的站在了那里，不见他开口了。
而后，他更是眼神躲避着，不敢再看她一眼。
月华看着老头现在这个样子，她脸上变得好笑，这份冷笑似让她又起了怨恨，紧接着就听到她又说道，“因为那个女人，你都变成了什么样，你才五十多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父亲，哪像个校长”。
这似是以往父女间避讳的话题，如今也在这份争吵中又被揭了出来，只是挑起这个话题的人，在说完的时候，她的样子里也落满了可怜。
老头显得有些失了神，他在屋子里急慌慌的渡起了步子，模样里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他回过头看了眼身旁的月华，又忙的把头转了回去，那双浑浊的眼里影影若若的有了泪水。
似是一些陈旧的往事此刻涌上了心头，他眼神幽幽的望向了窗外，不再理会身后的月华了。
月华在发完脾气后，她心里有了后悔了，她知道她今天伤了老头的心，但她一想到老头为何会落到这个下场时，她又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似有怨恨，更有恨意的说道，“那个女人不要我们了，就当她死了，死了”
可在她刚说完，就见老头猛地转过了身子，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屋子里格外的响亮。屋子里刹那间就就静了下来。
老头一脸惶恐的愣在那里，月华也只是睁大眼睛，呆呆的站在那里。似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月华捂着两旁，惊恐的看着她的父亲，她像是很难理解，她的父亲会为了一个抛弃丈夫和女儿的人打自己。
“我恨你，我恨你们每一个人”说完，月华便跑出去，只留下老头还怔怔的站在那里，那双抬着右手还在颤抖着。
在月华跑出门好久，他才哽咽着声音，像是说于自己听的一般，
“云华啊，女儿可别走了你的老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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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从养老院出来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杨白，她跑到了阅览室里去找那个男人，可阅览室里没有一个人。
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此时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这间昏暗的阅览室，好像承载了他们的全部，但也好像只在这里。今天她们本来就要走出了，可却像是把这里也要丢了。
书桌旁的椅子还在，它们挨着那么近，就差一点点就要在一起了。桌子上只有一本书，它也在那里静静的躺着，只挨着我坐的位置近一点，这样你也会有理由离我近一些了。
似是这些往日里的小心思勾起了她对这个屋子里的回忆，她在阅览室里走了起来，往日里的景象也一一的浮现了出来。
那个拘谨的家伙，胆子那么小，明明喜欢，又要躲着。每次都得我主动迈出几步，他才犹豫的回应一步。
可时间长了，总会有越线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变得忐忑，希望他勇敢一点，可他却也总是掉链子。
可他每躲一次，我就更爱你一分，人真是个纠结的物种。
她在走到书架旁的时候，又把自己藏在了书架后面，从书架缝隙里，朝杨白的位置观望着，她多希望他能走过来，抱紧她，然后大声的告诉她，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而他给的，每次都是模糊的，她只能去猜，又得往好了猜。
阅览室里的景象又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她把自己藏在了黑暗里，屋子里也只有了她哽咽着的声音。
可却再也没了书桌旁那个拘谨着，胆小的人。
望着幽暗暗的阅览室，她想起了她们都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心里想着，那个少吃点也要当老师的人来了，还在为他当教师的事儿着急呢，她记得那时候她在他面前笑出了声，可那个憨子却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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